一提到这个,场上静了静。阮明姿脸上一直带着的浅浅笑意,这会儿冷了几分。就连夏家三夫人都愣了下。这窦家夫人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又提到了这阮明姿店铺里的女掌柜?她也去过奇趣堂,对那女掌柜也是有印象的。毕竟这世道,女掌柜太少了。她记得那是个生得有些清冷,话不多,但态度却很是认真的少女。姿色嘛,倒也很是不错。只是,这窦家夫人,提这个是做什么?夏家三夫人忍不住朝窦家夫人望去,但没从窦家夫人脸上看出什么来,却倏地发现,窦家夫人身边的窦小公子,她看中的那位乘龙快婿,脸色有些不太对。夏家三夫人也是年轻过来的,一看她看中的乘龙快婿那副神态,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啊……阮明姿也敛了几分笑意,淡淡道:“夫人问这个做什么?”窦家夫人笑得深沉,她开了开口正要说话,胳膊却被人重重拽了下。“娘!”窦华辙微微喘着粗气,眼睛有些泛红,手里拽着她的胳膊,低声叫道。夏家三夫人一看这模样,越发觉得不对劲,她半是不满,半是怀疑的扬声道:“华辙,你拽你娘的胳膊做什么啊?”窦华辙微微僵了僵身子,还是垂下了手。他自然是知道这次来做什么的。他已经跟家里人屈服了,他要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娶一个符合门楣的媳妇……窦家夫人目含警告的看了窦华辙一眼。然而装作抬手拂头发的模样,微微拢了拢耳边的散发,笑着同夏家三夫人解释了一句:“三夫人莫怪,你也是知道的,我这小儿子啊,有段时间就喜欢奇趣堂的那些木头小玩意,他们少年人把那叫做什么,什么手办。他常去奇趣堂,自然是认识那位女掌柜的。”夏家三夫人带着疑虑的应了一声,“我是听说过……”难道她想错了?若是这窦家小公子真的跟那个女掌柜有什么牵扯,这窦家夫人怎么会当着她的面,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窦家夫人眸光闪了闪,知道夏家三夫人这是起了疑心,她不由得目含警告的看了小儿子一眼。待看到小儿子低眉顺眼的垂着头没有抬头反驳的时候,这才轻笑一声,又继续道:“辙儿年纪小,有时候吧,难免会受到些诱惑。不过我们这长辈的,给他把好关,就可以了。三夫人,你说是吧?”夏家三夫人听得窦家夫人这话,顿时有些恍然。听窦家夫人这话音,似是奇趣堂那女掌柜企图勾引这窦家小公子啊?不过窦家夫人是拎得清的,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小儿子娶一个商贾之女。怪不得方才窦家夫人提起那奇趣堂的女掌柜,原来是这样。夏家三夫人眼神露出一分鄙夷之色。其实,窦家小公子曾经沉迷奇趣堂的手办一事,并不算什么机密之事。窦家夫人知道若是这夏家三夫人有心,一查就能查出来。这会儿倒不如她把这事直接过了明面,也消去夏家三夫人的疑心。而那奇趣堂叫梨花的女掌柜,跟男人有过这么一场暧昧,已经是伤了名誉,她料阮明姿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然而不得不说,窦家夫人这思索模式,是基于她们这些世家夫人管用的思维来的,套在阮明姿身上,却是不适用的。窦家夫人正笑着同夏家三夫人道:“……所以我这想起来,想问问阮大姑娘,那位叫梨花的女掌柜,可曾许了人家?算起来那位女掌柜,也应该十七八岁了吧?在姑娘中已经算是年纪大的了,也该许人了……说起来我家门房的儿子,今年二十,生得一表人才,可堪良配……”夏家三夫人在一旁点着头。窦华辙浑身僵直,说不出话来。阮明姿冷冷的看着那旁肆意诋毁又轻蔑旁人的窦家夫人,突然轻启薄唇,笑道:“窦夫人真是打的好一番算盘啊。这么爱做媒,可是因为近日里贵府上有多桩喜事?”夏家三夫人愣了下,一时间还以为窦家夫人跟他们家相看的事,让阮明姿知道了。不由得略略又有些恼。相看这种事,说出去也不算什么大事,但万一没成,损的就是女方那边的名声。窦家夫人却以为阮明姿提的是她那大儿子的亲事。想到这里,她就有些烦闷。到底那燕黛君不是她中意的儿媳妇,可她大儿子又必须娶这个她完全看不上的姑娘,实在令人烦闷不已。窦家夫人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了:“……怎么?阮大姑娘到时候要来吃杯喜酒吗?”阮明姿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来,掩住唇:“……夫人这般大度的?”窦家夫人一时之间没有明白阮明姿这是什么意思,她皱着眉,看向阮明姿,连笑意都挂不上脸了。这是直白的讽刺她对大儿子的亲事无能为力吗?阮明姿眼波流转,明明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这会儿却已有倾城之色,她捂着嘴,在阳光下微微而笑,看着就犹如是盛放的娇花:“夫人还瞒着我们呢?这可是添丁进口之喜呀。”阮明姿这越说,窦家夫人脸色就越差。添丁进口?燕黛君难道怀孕了?“阮大姑娘慎言!”窦家夫人扬声道,“一个小姑娘家家,说这些有损她人名节的事,实在不堪!”她虽然不喜燕黛君,但燕黛君即将成为她的大儿媳妇,就是他们窦家人,她绝对不允许窦家的名誉被破坏一分!阮明姿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来,捂住嘴:“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窦老爷扶着有身子的外室去看大夫,您不说有伤风化,怎么我不过恭喜您一句,您就说我不堪?”她脸上写满了诧异,眼里却盛满了笑意。阮明姿这话,就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劈在了窦家夫人头上。窦家夫人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是,她在说什么?有身子的外室?谁?窦老爷?夏家夫人睁大了眼睛,倒没有想到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宅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