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反手拉上阿礁的胳膊,严肃道:“好了,麻烦两位让一让,我们要回去了。”阿礁眸中冷色稍稍消了些,默不作声的任由阮明姿拉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偏生那拼桌的男子又有点不依不饶的样子:“……姑娘,我姓霍,等以后有缘再见的时候,我好好请姑娘吃个酒,做赔礼。”阿礁顿住脚步,眼神阴寒的望了过去。霍姓公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娘的兄长,怎么看向他的眼神里还带杀意的?他愣了下。阮明姿这会儿却已经摆了摆手拒绝了:“不必不必,我不想再来一次好端端的吃着饭再被掀桌子的经历了。咱们就山水不见了哈。”头也不回的拉着阿礁胳膊走了。阿礁收回了视线,任由阮明姿拉着,脸上寒意倒是慢慢的散去了。然而那位霍姓公子显然是个祸害,阮明姿还未到客栈时,第三次遇了上他跟他的侍从。两人如同丧家之犬的,在寂静的主街上一路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刀在追击的大汉。阿礁额头青筋都有些微微突起来了,手又摸上了腰间的剑柄。他觉得干脆杀了算了,也清净。那霍姓公子这会儿跟他侍从身上都带了点彩,还以为这次终于要折在这儿了。但他又坚信自己是个好运的,山穷水尽之时总有贵人相助。他见到漫长主街上的阮明姿跟她兄长时,眼前一亮。尤其是他记得阮明姿的兄长腰间还佩着剑,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再加上身上那股凛冽的杀意,几乎可以断定是个习武有成的。他顿时喜出望外,一张俊脸因着狂奔而微微有些变形,他气沉丹田,发出了撕喊声:“救——命——啊!”阮明姿脸色一变:“怎么又是他!”这个姓霍的,是不是单字一个“害”,全名叫祸害?“干脆杀了!”阿礁见着那人跟侍从朝他们狂奔而来,他身后又有阮明姿,断不可能会逃避。长剑清脆的一声鸣响,出了鞘。阿礁手持长剑,直接迎了上去。霍姓公子一见阿礁拔剑上来,刚面露喜色,却又见阿礁对他露出几分杀意,那凌厉的剑意分明是冲着他来的。他脸色顿时一变,在地上就地打了个滚,躲开了阿礁的剑芒,却也机灵,知道跟这个对他杀意满满的人求饶没用,他朝着阮明姿大喊:“姑娘,一千两银子,救我!”一千两!阮明姿真实心动了。但作为一个奸商,阮明姿没有立刻答应,并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嗤笑声。那霍姓公子眼都不眨的继续加价:“五千两!”阮明姿:“哦?”阿礁的剑格挡开追击霍姓公子的几个大汉的刀剑。霍姓公子头皮发麻,咬牙大喊一声:“一万两!”阮明姿眉开眼笑,声音与腔调明显变了个模样,她大喊了一声“成交!”她又用这古里古怪的声音腔调大喊,“护卫,救他!”她刻意没有去喊阿礁的名字。阿礁剑势顿时变了,凌厉的刺向追击霍姓公子的那几人。那几人显然不敌,几招过后便清晰的认识到了他们不是眼前这个拿剑男子的对手。其中一人开口说了话,腔调很是古怪:“你们这是要跟我们卡塔族作对!”阮明姿用着先前故意改变过的声音与腔调,冷笑一声:“你们这是要跟我的一万两银子作对!”阮明姿放完狠话,阿礁配合极好,长剑同时刺到,那几人勉力挡下这一剑,却再也不敢恋战,匆匆四散离开了。阮明姿见战局结束了,连忙上前,就着有些昏暗的夜色,打量着阿礁,声音依旧是先前那种古怪的腔调,还带了点变音:“没事吧?”阿礁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阮明姿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又压低了声音:“人都走了吗?”阿礁眼眸里带上了一分几不可见的笑意:“走了。”阮明姿这才抚着胸膛,恢复了原先的声音,“啊,走了就好。那样说话真的费嗓子。”她又高兴起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阿礁,你八我二!咱们挣了一万两银子!”阿礁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眼下的神色有多纵容,他点了下头:“嗯。”夜色昏暗,阮明姿也没有发现,她高高兴兴的回头去看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霍姓公子。这会儿这位霍姓公子在她眼里不是什么美男子,也不是什么祸害,而是给她送了一万两的金主。霍姓公子形容十分狼狈,他还是扶着侍从的手才勉勉强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的污糟,也分不清是泥土还是血渍了。他捂着胳膊,似是胳膊受了伤,一瘸一拐的走到阮明姿跟前,作揖行礼:“谢过两位救命之恩。”阮明姿连忙伸手:“别别别。”阿礁眸色沉了沉,结果又听到阮明姿在那喜滋滋的说:“反正我们也不是白救你,赚了一万两呢!”霍姓公子:……阮明姿笑盈盈的伸出手:“祸害……哦不,霍金主,付钱吧。”霍姓公子目瞪口呆,还有点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阮明姿的脸便犹如变脸似的拉了下来:“霍金主,你这是想赖账吗?”她指了指阿礁,语气满是强调,“你知道我们为了救你付出了什么吗?我们蹚了这趟浑水!以后说不定就要被什么人追杀,麻烦的紧!这样收你一万两,你觉得不应该吗?”霍姓公子被阮明姿说的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应该,应该……”他又深深的吸了口气,问侍从伸出手:“拿来。”侍从倒也爽快,从身上摸出个锦囊来,递给他家公子。他家公子打开翻了翻,抽出十张银票来,递给阮明姿:“你数一下。”阮明姿看了一眼,确实是大兴通用银庄的银票,上头的红戳也做不得假。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那银票都收入自己怀里,给阿礁眨了眨眼,递了个眼神,“咱们回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