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灼不是没听过类似的话,但很少有人能像何筝一样说的这么坦率,坦率的仿佛本该如此,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喜欢他的。
方天灼吻了吻他的脸颊,何筝条件反射的缩肩,方天灼心情不错的回到椅子上,提笔道:“不许发呆,好生研墨。”
何筝只得继续研墨。平时看电视镜头研墨那么轻松,此刻自己真的上手才发现并不容易,力道过轻不行,过重也不行,过稀不行,过浓也不行。最重要的是这是一项耐心活儿,可这又不是游戏机,怎么可能耐心的了?!
何筝努着劲儿发泄似的迅速用墨锭磨了一会儿,又因为手酸垂头丧气的放缓动作,他风寒还没好,站了一会儿就晕乎乎的犯困。
方天灼突然开口:“放下吧。”
何筝立刻丢了墨锭,打起精神:“那我能告退了吗?”
方天灼道:“给朕捏腿。”
捏你大爷的腿。
何筝乖巧的蹲下去,双手握拳在他腿上乱锤,恨不得直接锤断他的腿,但力气的确有限,捏腿对于他来说更是个体力活儿,蹲着蹲着膝盖就不知不觉触地,他揉着揉着就跪在方天灼脚下睡着了。
腿上微微一重,方天灼低头看到了对方歪着脑袋,脸颊侧枕在他的大腿上,他开始还有些意识,一发现自己抱着他大腿就强撑着揉眼睛继续捏腿,过了一会儿就真的不动了。
方天灼低头皱眉。研墨是学习基础,捏腿是伺候人的基础,这个何筝,当真是何相家的那个吗?
他拍了拍何筝的脸,触手滚烫。
“来人。”
南门良立刻小跑进来,方天灼道:“去请太医。”
何筝这回风寒加重,发了高热,烧的迷迷糊糊还做起了噩梦,方天灼坐在椅子上翻书,直到罗元厚诊完,才头也不抬的问:“如何?”
罗元厚拧着眉,低声道:“回禀陛下,应是受惊所致,臣再加些药,配合风寒丸吃了,好生静养,过几日便可痊愈了。”
“那就有劳罗太医了。”
“陛下言重了,臣职责所在。”
罗元厚起身收拾东西,眼睛却忍不住朝床上看。说到底,若非自己制了生子药,他也不会被当成生育工具送入宫,更不会如此频繁生病。
胸口闷闷做痛,罗元厚告退后快步走出了殿门。
何筝迷迷瞪瞪的做了噩梦,眼睁睁瞅着方天灼把那宫女双脚砍了,宫女哭号震天,全身都被血染的通红,挣扎着朝他爬,一边爬一边嘶喊:“都怪你!都怪你……还我双脚,还我双脚!!”
噩梦反复,何筝烧的难以清醒,只能徒劳挣扎,发出听不清的梦呓。
高烧持续一整夜,到了凌晨才稳住,何筝一觉醒来,恍惚发现自己换个地方。
他蓦然坐起,又眼前一黑晃了一下,甩了甩头,一把拉开厚重床帏,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太监走上前,欣喜道:“公子醒了,奴才这就差人去回禀陛下。”
他叫了人去,过来扶何筝下床,何筝疑惑的问:“你是谁?”
“奴才顺意,陛下专门儿派来伺候公子的。”
何筝点了点头,他记得这顺意也是原著角色,倒也算机灵。他迷茫的左右打量这里,问:“我换地方住了?”
“此处乃披泽殿,陛下昨日赐下来的,说到底也是为了堵贵妃娘娘的口,公子且放心,陛下定会时常来看您的。”
何筝巴不得他千万别来看自己呢。不过自己居然有房子了,还是这么大的房子,何筝迫不及待的下床跑去参观,这个殿还真不小,四周跑的时候遇到好几个生面孔给他打招呼,全是派来伺候的。
何筝有些心潮澎湃,有房子了!这么大的房子,还有保姆伺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这股热情很快熄灭,他仅着单衣,身上披着顺意急匆匆披在身上的外衫,凝望着前方紧闭的大门,心情又变得怏怏不乐。
他感觉自己面前不止是一扇门,好像有十几扇上百扇,而他就被关在这层层的紧闭的门内。披泽殿是赏给他的没错,可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借住。
小命不丢,兴许能住几十年,小命丢了,不久就会有新人搬进来。
何筝坐在铜镜前,看着里头长发飘飘的自己,再低下头看看身上的宽袖,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罗太医什么时候能带他离开,老实说罗太医其实也挺好的,医术超群,又老实温柔,善解人意,要是他能把自己弄出去,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在现代整天忙着打游戏,还真没遇到过能对上眼的。
因为身体不适,何筝早饭没吃多少就又睡下了。他现在被禁足在自己宫内,又无事可做,睡完醒了就发呆,不住在方天灼寝宫,一天也见不到他人。
下午的时候,罗元厚过来了。趴在窗前看着宫门发呆的何筝立刻眼睛一亮:“太医!”
罗元厚一愣,忙道:“那边风口,公子注意一些。”
何筝伸手把窗户关了,两步转回来,罗元厚已经走了进来,他问:“你怎么过来了?”
“陛下吩咐多多留意你公子病情,千万不可再反复,所以在下就跑的勤些。”
何筝让他给自己诊脉,两只眼睛盯着他乱看,罗元厚耳朵渐渐泛红,还诊什么脉,耳朵里头全是自己心跳了。
“公子,为何这么看着在下?”
何筝道:“我就是难得找着说话的人。”
他们看诊的时候顺意和几个宫人都垂首站着,想说什么都不敢明着来,何筝垂下睫毛,问:“我好了吗?”
“烧已经退了,但公子体虚,还须多多注意,似方才那般在风口发呆切记不可再有。”
何筝瞪眼:“我虚?”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别人说自己虚,但他转念想到原主好像因为自小受虐待,的确容易生病,便改了话题:“那我能不能在院子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