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菱州。琉光宗是此州中地位最高的三大宗门之一, 而相较另外两大宗门来,却又排在末位。——无他,紫云门和浩元派都跟州外的极大势力有香火情,其建立似乎是得到了一些支持, 利益上也有些纠缠, 关系比较牢固。而琉光宗最早的宗主则只是白手起家的, 仅仅是其现任宗主据说有一位实力极高的好友, 这才迅速扩张、达到如此地位而已。这看的纯粹是交情,就不那么稳定。而且倘若现任宗主没能进一步突破, 交情也就在几百年间,下一代的关系必然会远一些,如果之后没能再出一位强者, 琉光宗的地位也就更加动摇, 甚至岌岌可危。但无论如何,目前的琉光宗也只是稍稍逊色,另外两大势力都是要给其面子的。彼时,正是琉光宗宗主薛勉的一千七百五十岁的大寿将至。宗门上下的诸多管事、负责内外事务的弟子们都忙碌起来,共同准备寿宴,也广发请帖, 邀请各方势力中人前来赴宴。当然,更多弟子还是依旧该修炼的修炼、该历练的历练。只是有些弟子也要肩负起给重要势力发送请帖的重任而已。·琉光宗, 极顶峰。这座山峰是包含周围一片小山脉中的主峰,也是宗主薛勉的居处和处理宗门事务之地。附近的小峰头则多半都分拨给一些长老、和薛勉的部分修为颇高的亲传弟子们居住。至于修为不高的亲传弟子?他们暂时也住在极顶峰上。·半山腰。一位相貌清媚的少女正小心翼翼地拉着身边青年的衣角,轻巧地走在山路上。两人之间的神态亲密,青年看着少女的姿态时, 眉眼间忍不住带上了宠溺。“真真, 当心脚下。”青年说。少女抬起眼, 分明是妖娆的狐狸眼,却透出一丝天真的娇憨,她微微启唇,嫣红的唇瓣好似鲜妍的樱桃,莹润而饱满。“三师兄,有你拉着我,我才不担心呢!”青年的神情不由更温柔了,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少女的唇上,喉头干渴地动了动。但他再看着少女天真的神情,又缓缓地压下那股燥热。他可不能吓到真真了。少女似乎什么都没有发觉,反而笑得更加天真了。“听说师尊大寿时,会有贵客到来,师兄知道是谁吗?以往我从没见过……”青年想了想,耐心地回答:“应该是东云帝国的来客,师尊的好友乃是如今东云帝国的帝尊,据说甚至能以圣胎境巅峰来抵抗阳神境,可谓是顶尖的强者。每一次师尊大寿,东云帝尊都会派遣子女过来赴宴,师尊也会在闲暇的时候,去拜访帝尊。”少女有点不解:“既然是好友,为什么帝尊不亲自过来呢?”青年宠爱地笑了笑:“帝尊要坐镇帝国,不能轻易离开。他的子女里足有八位亲王,都是跟咱们师尊差不多境界的大强者,由他们过来,也足以表明帝尊的态度了。”少女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两人继续朝上走着,陆续的交谈声在风中飘散。“三师兄,你知道师尊让咱们现在过去做什么吗?”“可能是安排一些你我接待客人的事吧。”“东云帝国的贵客会让我们接待吗?”“应该不会,毕竟对方是亲王……”·少女——薛真真惊讶地脱口而出:“什么,让我和三师兄去接待贵客?”三师兄——郑海宽也有些诧异,同样提出疑问:“可是,我们两个境界不高,贵客是否会觉得我宗怠慢?”他们不能不疑惑,东云帝国那边本来就地位更高,派来的还是同境界的强者,这当然依旧是很给面子的。可他们这边即使是跟着宗主师尊来算,他们的辈分和亲王差不多,但境界也差太远了,地位本质上也很有区别,这就不合适了——除非再有实力也在神海境(七阶)的长老陪同一起。琉光宗宗主薛勉笑道:“为师刚得到消息,这一次同来的还有一位少年,乃是东云帝尊最为疼爱的小外孙。真真与他年纪差不多,也是为师最小的弟子,和他应当聊得来。海宽性子稳重,正可以配合真真,一起替为师好生招待他。”薛真真问:“那大师姐和二师兄呢?还有四师兄他们?”薛勉道:“你大师姐是为师首徒,事务繁多,你二师兄则要辅助于她。另几个师兄师姐也各有忙碌处,性子也不比你们两个温和。”薛真真还有些迷茫,但既然师尊说了,也就听话地点头。郑海宽倒是懂了,恐怕东云帝尊的那位爱孙的脾气不很好,另几个师弟师妹也各有骄纵处,所以才要最温吞的他和最单纯的真真来招待。于是,郑海宽说道:“师尊放心,弟子和真真一定会好生招待那位公子的。”薛勉一笑:“为师自然放心。”·离开后,郑海宽抽丝剥茧似的给薛真真地讲解,薛真真也终于明白了。“也不知道那位小公子是什么样子?好不好相处?”郑海宽说道:“无论如何,用心对待就是。”薛真真也立刻严肃起来,说道:“师兄说得对,我一定会很用心的。”郑海宽笑了笑,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有点酸涩。他想:真真这么好,总是能讨人喜欢,那位公子也一定会喜欢的吧……·薛真真又回到山腰时,跟郑海宽分开了。回到自己的住处,薛真真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抱着一枚竹枕,露出惆怅的神情。这时候,侧间里走出一位身形健壮的修武者,英俊的面容上满是关切的神色,说:“主人,您怎么了?不高兴吗?”薛真真侧过头,脸上已经带上了浅浅的笑容:“金野,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不要叫我主人。在我心里,你和三师兄一样,都是我重要的人。”金野露出一抹感动的神色,低声说:“我不过是个卑贱的半猿……”薛真真蹙起秀气的眉毛,打断了他:“不许你这么说自己!”金野轻轻地喟叹,果然不再说了。然后,他去端来泡好的香茶,徐徐说道:“方才有人传信来,说紫云门的段公子会提前过来,想跟主人……不,是想请真真小姐做个向导,陪他在宗内逛一逛。”薛真真一边听着,一边说道:“段启晨那个赖皮糖,我可不想给他做向导,到时候非得躲开他不可。”金野继续说道:“另外属下有打探到,浩元派的秦公子会随同其师尊一起过来赴宴,真真小姐若是想见他,属下会安排时机……”薛真真陡然振奋,眸光微微发亮:“秦公子真的会来?”金野心里生出一丝嫉妒,又很快压下去,说:“不出意外的话,他一定会来。似乎……似乎还有个缘由。”薛真真连忙追问:“什么缘由?”金野说道:“似乎是想与我宗的贵客见一面,求问一味宝药。贵客所在的地域更为广阔,能找到那味宝药的几率更高。”薛真真顿时露出笑容,透露出一种不自觉的、勾人的媚态,说:“原来是求药。师尊让我招待贵客家最受宠的公子,如果我能和他成为好友,求药想必不难,就可以给秦公子帮忙了。”金野心里发酸,口中却附和道:“是的。”薛真真态度认真地说:“如果是金野你需要宝药,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弄来的。”金野又觉得熨帖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如此美丽,又如此善良,让人怎么能不心动呢?只是……他配不上,也不敢肖想。再多的爱慕,都只能压抑在内心深处。金野只希望,如此美好的主人能满足她的心愿,和她的心上人恩爱携手。那难以遏制的、对秦公子的嫉妒,被他死死地摁住,不让它有一丝冒头的机会·凤御宝船已经行驶了两日余,期间凤飞羽也曾来陪伴过他的外甥明玉昭,但介绍了琉光宗,也讲完了赴宴时一些大致要做的事后,舅甥俩也没太多的话说。后来,凤飞羽就干脆把空间让给了未婚的小两口。明玉昭懒洋洋地靠在软枕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对面盘腿修炼的聂骁闲聊。聂骁知道明玉昭梦里来过,也就找了个话题,说:“琉光宗是个什么样的门派,玉昭,你对那个门派的印象如何?”明玉昭想了想,随口说道:“印象普通吧,没遇见什么值得记住的事,现在想想,除了几个地方景色不错外,其他也没什么了。”聂骁又找了个话题:“琉光宗里,有什么你印象比较深的人吗?”明玉昭努力地回想:“印象深的……没有吧。哦对了,好像薛宗主让他弟子给我做个向导,我去的几个地方都是她带着的,叫什么……真?”说到这,记忆清晰一点了,“因为玩得还行,我心情好了点,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她要了一株什么宝药来着,好像是七阶的吧?我正好有几株,就随手给了她一株。”更多的印象就没了,那段日子确实没什么记忆点。要不是聂骁现在问起,他都想不起来那向导。毕竟也就是一株七阶宝药而已,就连现在他手里都有不少,何况还是五十年后?看在美景确实让他放松的份上,给点报酬就给了。聂骁是了解明玉昭的,知道他确实不拿那七阶宝药当回事。不过……他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就算明玉昭不在意,却不代表七阶宝药不珍贵,那位宗主弟子只是带个路而已,竟然也能随便开口讨要?别是故意欺负明玉昭,结果明玉昭心大,没看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