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想是不可能的。
荀理心情好得挂了电话撒腿就跑,连何江江喊他都没听见。
刚打完一场篮球比赛的荀理一路从篮球场跑到方矣家楼下, 呼哧带喘地按了门铃, 没回应。
他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然后听见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叫他:“跑得挺快啊。”
荀理看过去, 发现是方矣。
他笑开了, 快步过去走到了方矣面前。
“奖励。”荀理就像是考试拿了一百分的小学生,美滋滋地伸出手讨奖励。
方矣把加冰的奶茶递给他:“就这个,别的没有。”
“你确定没有?”
方矣在前面走着,开了楼门,进了电梯。
荀理紧随其后,已经喝起奶茶来。
“跟着我干嘛?”
“你又没不让我跟着。”
方矣嗤笑一声,没说话。
两人进了家门,方矣说他:“你脸皮还是那么厚, 不声不响就跟进来了。”
“是呗,”荀理回答得倒是自然, “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方矣回头看了他一眼, 转回来的时候笑了笑。
本来方矣打算晚上回家一趟的,既然臭小子来了,就叫了外卖,留着荀理在这儿吃了饭。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方矣问, “你去看她了吗?”
“嗯, 上周末去了一趟,还是老样子。”荀理说,“什么治疗都不见效, 大概就这样了。”
方矣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失落,拍拍他的后背说:“很多事我们尽力了就好。”
确实,因为很多事,根本就没有改变的可能。
吃完饭,荀理没有过多逗留,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又去兼职了。
他没告诉方矣自己最近其实经济压力有点儿大,因为妈妈治疗的问题,每天的开销是之前的两倍,他一点儿都不敢放松。
下个学期开始,要准备实习也要准备司法考试,荀理其实也会担心自己扛不扛得住。
方矣第二天上班,偷偷弄来了一张各学院篮球赛的时间表,并且跟负责这事儿的老师搞好了关系,每次一有变动就通知他。
对方开他的玩笑:“看不出来啊,你们学院还挺重视这事儿啊。”
方矣呵呵地陪着笑脸,心说,不是我们学院重视,就我自己有私心罢了。
于是,之后的几场比赛方矣都偷偷摸摸去看了,远远地躲起来,看着荀理在球场上穿着樱木花道的篮球服像团火一样蹿来蹿去。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多时候不太敢靠近那小子,因为一旦靠近了,就想更近一点儿,而现在,显然是不可以的。
这全校的篮球赛一直比到六月中旬,金融学院在决赛第一轮就淘汰了,法学院却是一路厮杀,最后跟计算机学院对决争第一。
方矣特期待这场比赛,他甚至借来了崔一建的小录像机,准备找个好点儿的角度把“樱木花道”的英姿全给拍下来。
然而,决赛那天,荀理没来。
方矣远远地看着那一堆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荀理的身影,他觉得不对劲,掏出手机打给了对方。
一个电话,方矣打了三遍对方才接。
“今天决赛你怎么没上场?”
方矣听见那边的人好像带着哭腔说:“哥,我妈出事了。”
六月中旬,这座城市已经提前彻底进入了夏天,热得不像话,方矣站在树荫下,觉得好像有一桶冰水直接淋了下来。
“怎么回事?”
“他们说,”荀理停顿了一下,然后哽咽着说,“她从楼上跳下去了。”
方矣突然想起那天,他跟荀理坐在公交车上,荀理跟他说:“哥,我差点儿就没妈了。”
他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方矣问他:“你现在在哪?”
“车上。”荀理说,“我在路上。”
“好。”
篮球场上,哨声已经响了,比赛已经开始,但是方矣的“樱木花道”不在,他转身就走。
“你一定要冷静,”方矣说,“我过去找你。”
方矣没敢开车,因为他嘴上说着让荀理冷静,自己却根本就冷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