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理说:“可是,我已经进来了哎。”
他把手上的面粉抹到方矣鼻尖上, 嬉皮笑脸地说:“还是你亲自邀请我进门的。”
方矣瞪他, 抬脚冲着他的屁股就踢了一脚:“你小子, 差不多得了。”
荀理老老实实地见好就收, 老老实实地跟方矣包饺子, 老老实实地说些老实本分的话,比如:“今天除夕,晚上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然后,“老实人”荀理又被方老师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
一家子人吃完了饺子看完了春晚,方矣的奶奶宣布就地解散,方矣跟荀理主动收拾碗筷,等到他们俩各自回屋的时候,爸妈和奶奶都已经睡下了。
荀理站在书房门口, 一把拉住准备回卧室的方矣,压低声音说:“真不行啊?”
方矣冷酷无情地抽出手, 冲他微微一笑:“再您的见。”
他火速回屋, 并为自己的那个地方捏了把汗。
昨天晚上两人刚做过,他那儿还隐隐有点儿不适,今天是没心思做了,毕竟, 方矣不过是个rou体凡胎, 经不住那么折腾。
他换了睡衣,准备去洗漱,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看见门竟然还开着, 荀理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沙发床上玩手机。
他没出声,看了一眼就走了。
刷牙的时候方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感慨,年轻人就是不一样,精力充沛体力旺盛,碰见可口的,能连续“吃”好几天也不觉得累。
方矣洗漱非常快,为的就是别遇见荀理,他怕小狼崽子除夕之夜狼变,毕竟方老师魅力无边,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的。
他收拾完自己赶紧往卧室跑,路过书房又瞄了一眼里面,荀理刚好放下手机看向他的方向。
方矣受了一惊,兔子似的,身手十分矫健地蹿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进屋后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虽然觉得自己很猥琐,但并没有结束这猥琐的行为。
他听见荀理穿着拖鞋去洗漱的声音,听见对方洗漱完毕回来的声音,还听见了对方关门的声音。
行吧,方矣想,睡觉睡觉,今天晚上谁也别搞事。
然而他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
楼上的小孩儿还在“蹬蹬蹬”地跑来跑去,红孩儿似的,仿佛脚踩风火轮,大有作一宿妖的意思。
他翻了个身,拿着手机打开微信,发现今天晚上竟然忘了“营业”,每年的群发拜年信息都没发。
已经是后半夜,方矣还是补上了。
没一会儿,他那个sao气四溢的群又有人说话了。
老肖:这会儿才想起兄弟们,小方不讲究啊。
方矣回他:家里来了客人,忙得忘了。
崔一建也没睡,冒了出来:客人?谁啊?这么有面子,大过年的能进你家门扰你清闲?
方矣笑笑,想起了隔壁那人。
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把荀理给带回家了,那今天晚上这群就别想消停了。
方矣:你不认识,少打听。
崔一建不乐意了:你家还有我不认识的客人呢?上到咱奶奶下到咱外甥,哪个我不熟?
老肖骂他:建子,你可闭嘴吧,小方是成年人了,你得给他点儿隐私的空间。
崔一建:那行吧,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方矣发了个竖中指的表情包,再没在群里说话。
闹了这么一通,他更睡不着了,翻身闭目养神,结果手机响了。
来电人竟然是荀理。
“你什么情况?”方矣想笑,但憋了回去。
荀理说:“想你想得睡不着。”
“少肉麻了,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少说点儿屁话?”
“这哪儿是屁话?”荀理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荀理不知道,他的油嘴滑舌让方矣觉得格外不踏实,他越是说好听的话,方矣就越是觉得他不可靠。
“好好睡觉吧,”方矣说,“我都快睡着了,愣是被你这烦人精给吵醒了。”
“等会儿睡行吗?”荀理的语气中竟然带着点儿恳求,“我想跟你说说话。”
方矣莫名心软,他对荀理还真狠不下心。
“想说什么?”方矣说,“你要是再说那些无意义的肉麻话就还是趁早挂了吧。”
“不说那些,”荀理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今天谢谢你。”
方矣沉默了,他听见荀理像是轻笑了一声,对他说:“方矣,因为你,我今年过了个热闹的除夕。”
“倒是不用这么客气……”方矣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荀理把这气氛弄得有点儿煽情了,他不太能应付得来,“你啊……”
两个人都在夜色中沉默了。
“方矣。”
“嗯?”
“你为什么叫方矣啊?”
方矣笑了:“管天管地,现在连我为什么叫方矣都要管了?”
荀理也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停顿一下,然后说:“我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从来没遇见过名字这么好听的人。”
荀理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像是带着温度,弄得方矣热热的。
“你名字也不错。”方矣说,“谁给你起的?”
“我妈,”荀理回答,“她说希望我这一生都能理智地度过,不要感情用事。”
方矣翻了个身,平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轻声问:“那你做到了吗?”
“大概吧,”荀理说,“我一直都挺理智的。”
“年纪轻轻,口气不小啊,”方矣轻笑着,“你跟我纠缠不清,这就很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