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乔寒深早就监视了乔裴卓的手机,当机立断切断了他们的联系,但宋子强那边已经拿到不少消息,他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了单凛,事情可大可小,就看怎么处理。但现在这年头,要把消息完全摁灭实在太难,网络自由,是个人都能发声,真真假假,黑白颠倒,轻易就能毁了一个人。
乔寒深已经许久不亲自出马,还是收拾烂摊子,要不是因为身边的人,他这身价,哪里请得动。接完电话,单凛去找医生,而他站在走廊上,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看了看医院的禁烟标识,逐放弃。现在没他什么事,可也走不得,漫无目的地看着不远处单凛面色微沉地跟医生说着什么。
他就这样看着单凛,像是找到了无聊中的目标,说实话,他跟单凛的关系总是防着一层,不是他不肯放下戒备,对方比他更戒备。
要问他是否想过取而代之?
别说,有过,也挑衅过,但最终他想想还是不划算。
其一,单大在世的时候,表面上冷着自己儿子,但后路早就铺好了,他要是敢在单大不在后动单凛,他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将瞬间倾覆。其二,单大确实提议联姻,他也心动过,虽然他一眼就能看出单凛并非良缘,还是给妹妹牵线搭桥,可越到后面,他越是看明白,单凛若是不愿意,谁都没法按下他的头,可没想到,他打算放手了,乔裴卓上头了,惹出一堆事。其三,单凛这种极端个性,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他自尊心和天赋极高,乔寒深作为旁观者,也不禁生出惜才之心,更何况,他的身体状况,谁知道能创作多少年。
乔寒深从没把自己定义为单凛的敌人,他情商不错,看得明白形势,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没必要非把那点股份抠到自己碗里来。
现在单凛出事,他帮着挡灾,以后总归能讨回来点好。
自顾自想着,直到单凛走到他面前,他立刻打起精神问道:“伯母还好?”
“睡下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稳,乔寒深打量了他一会,他学会了控制,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没有人能通过他面部表情窥探出他的心思。
“下一步,做吗?”
单凛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屏幕的光亮反照在他脸上,白晃晃的光令他的神情越发冷淡,也异常坚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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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凛和乔寒深两人一前一后出电梯。
地下车库总是让人迷路,乔寒深走在前面摸索着路线:“让我想想,车停哪来着,好像是c区。”
猛然,不远处突然打来一束远光灯,还闪了闪。
乔寒深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芒,这年头还有这么没素质的,很快远光灯灭了,他当即回过头,提腿就要过去,不料,单凛突然上前拉住他。
车门打开,有人从上面下来,乔寒深看清人后,不用单凛拉,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单凛看着那人,低声跟乔寒深说:“你先走。”
乔寒深冲那人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转身离开。
单凛暗自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然后朝着那人走去。
两人在距离只有一米远的地方都停下了脚步,单凛刚才对自己下手没有犹豫,面对眼前这个人,却不知如何开口。
后头有车开过来,他像是触动了开关,上前一步把她拉到边上。
宋颂反手握住他的胳膊,二话不说,抬起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一巴掌下去:“开免提的时候,注意下边上的环境,小护士说话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单凛的手背都发红了,宋颂也舍得下狠手,他动都没动,板着脸,大有你要不要再打一下的气势。
宋颂:“……”
不仅是她拿捏住了他的性子,他也是。
她松开手,却被他抓住,她挣了两下,没挣掉,就保持这样的状态:“你早就想好了,所以今天跟我说要去旅行吗?”
宋颂说归说,眼神瞟到这人手背上,他人白,稍微擦一下,皮都得发红,别说她打得那么重了。
可她真的气啊,又气又急,一路上过来,天知道她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多少种可能。
连樊戈都懂要知会她一声,他怎么就不明白,他们已经是夫妻一体。
沉默了许久后,单凛终是开口:“我没事。”
“我已经看到了。”宋颂气道,“你妈呢?”
既然不是他有事,那就是他妈妈。
单凛还没来得及开口,宋颂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皑皑,她没去理。
“你接吧。”
“一会回,你先说。”
可这电话就是跟宋颂过不去,朱皑皑的来电刚消停,手机有响了,这回是樊戈。
宋颂抬眼看了看单凛,觉得有什么不对,怎么这些人都在这时候开始找她?
但她还是没接,转而问单凛:“跟你有关吗?”
他不答应,那就是了。
宋颂放下手机:“我听你说。”
不论好坏,她只想从他口中知道。
单凛本就没打算瞒她,只不过事发突然,有些事他只好提前做。
“有人来医院闹事,我就发了个声明。”
他说得简单,可宋颂敏锐地察觉到这里头的严重性。
她迅速打开手机,想点进他的微博主页,他盖住她的手:“去车上看吧。”
后来宋颂想想,去车上看还是对的,不然站在地下车库路当中哭,实在是太难看了。
在单凛的主页,这条置顶的文下还转发着一条视频。
宋颂点开视频,刚看了两秒,就觉得眼前发黑。
单凛坐在副驾驶座,望着窗外,视频里的声音一点点传到他的耳中,依然能挑动他紧绷的神经,他并不像表面上那般镇定,闭上眼,那些混乱的画面一帧帧从他面前闪过。
有两个“记者”买通了医院保安,拿住了科室一名有点资历的副主任医生收受贿赂的把柄,混进了病房,画面里有个女人挂着药瓶,虚弱地靠在床上,穿着病服,肩胛骨突兀地显示着她有多瘦,她看到来人,有些迷茫,眼神浑浊地望着他们。
“你们是谁?”
“阿姨,您别怕,我们是来帮您的,您是不是被人关在这里了?”
女人还是迷茫地看着他们,可眼神开始有些慌乱,挂着水的手臂本能地朝他们挥动:“你们什么人,走开。”
“记者”非但没走开,还朝她走近了几步:“阿姨,你儿子是不是把你关在这里?”
“走开,听见没有?”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记者”换了个问法:“阿姨,我们救你出去好不好?”
“我没被关,我儿子找人照顾我,你们在瞎说什么?”
这显然不是“记者”想要的答案,他们开始有些急躁,越发步步紧逼:“阿姨,你不用怕,我们会把真相公布与众。”
“你们要对我儿子做什么?什么真相,我生病了,自己要住院。”
“阿姨……”
“记者”话还没说完,画面突然晃动得厉害,有人从后面上来,驾着这两个记者往外走,画面里乱七八糟地入境了医生白大褂的衣角、被打翻的托盘、散落在地的药瓶,还有病床上的女人惊慌的表情。
可这“记者”就是不死心,反复喊着:这里有人被□□,医院也目无法纪了吗?
有个医生被气笑了,冲他挥了挥手:小伙子,话不能乱说,这里是医院,住在里头的当然是看病治疗的。
“记者”当即反击:我们接到消息,这里无故软禁病人。
然而,他这话,在整个视频最后,显得莫名可笑。
画面一黑,五十秒的视频结束。
而主动转发这条视频的,便是事件的核心人物,除了新闻和自爆,搜不到任何八卦的神秘男人,最近却越来越被妖魔化,当红小生樊戈的小舅子。
今天,依然是他自己发声。
本是私事,不想扰民,但有人堵到家母病房门口,有几句不得不说。
1、有病,在治,不妨碍生活与工作,创作与病情无关,未来依旧会创作,至死方休。
2、我和太太自少年相识,我对太太毫无保留,我的所有亦是太太,感谢太太家人的理解。
3、已全权委托律师处理本次事件,造谣生事者,追查到底。
@songsong
单凛等宋颂全部看完后,慢慢吐出一句:“我妈最近一直犯迷糊,只有刚才,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清醒了。”
下一秒,他就被身旁的人拉过去,死死搂着,原本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压抑在他耳边的哽咽声还是一下子扎在了他的心上。
单凛知道她会受不了,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可他并非一时冲动,那些想要他难堪的人,无非是拿准了他的弱点,以为他会因此担惊受怕,不择手段隐匿真相,他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能混淆是非。
坦白说,若是放到一年前,他或许会顺着他们的剧本,陷入沼泽无法脱身,可现在的他,已经能够与自己妥协,与世界和解。
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我没事。”
真没事,说出来,都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