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好满满四袋,秋赤西骑着老板改造后的自行车往外去。扫了一眼外卖盒上的地址,她大概知道要怎么走。
拐了几道大弯,骑过一条天桥后,她渐渐察觉周围有些眼熟,类似于不久前才来过的错觉。
再往前几公里,那一片都是有名的富人区,她这时候应该没来过。秋赤西下意识皱眉,不明白自己的熟悉感从何而来,直到在那熟悉无比的大门前停住。
再一次确认外卖盒上的地址没错,秋赤西抬头望向大门:她不久前的确来过,在重生前,变成魂体之后。
从自行车上下来,秋赤西将后车里的啤酒和烧烤小菜统统拿了出来,低头蹙眉看了看盒子,她竟然不知道宁景尘也会吃这些东西。
在按下门铃的那一瞬间,秋赤西回忆自己重生前这时候似乎并没有见过宁景尘点这些东西。
是了,秋赤西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时候她向老板请了半个月的假,为了一个国际竞赛。
那场竞赛有奖金且数额不小,足够支付她母亲一年的透析费用,秋赤西担心竞赛不能够得到最好的名次,拿出半个月拼命刷题。
只不过现在的秋赤西已经变成了十几年后的秋赤西,这些天忙着重新适应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生活,一时半会没把竞赛想起来,也就没来得及请假,这才碰上送外卖的事。
大门很快开了。
“啤酒是冰好了吧?辣椒多放……”舒歌头上插着荧光发棒,愣在门内。望着面无表情的秋赤西,很快舒歌重新笑了起来,“欸,是你啊,真巧,要进来一起吃夜宵吗?”
嘴里一股酒味,显然在点夜宵之前,舒歌已经喝了不少酒。
将外卖塞到舒歌手里,秋赤西皱着眉往后退了一大步,沉默骑上自行车返回。
“……搞什么?”回想起刚才秋赤西眼里□□裸的嫌弃厌恶,舒歌莫名其妙,不由一路嘀咕。
“怎么了?”宁景尘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坐在花园的吊椅上,干净白皙的手指轻轻握着黑红色的铁链。
皎洁淡隽的月光从后面铺天盖地散过来,丝丝缠绕在他俊美脸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月光仿佛贪恋小孩,围绕他,讨好他。宁景尘抬眸望过来,眼里似乎都盛着细碎星河。
舒歌两只手里捧着外卖盒,里面一股厚重的孜然味扑面而来,让她清醒过来,忍不住摇头感叹:为什么同样背对着月光,右边那群围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却像野蛮人围着篝火分赃。
“没什么,刚才送夜宵过来的正好是我们班同学。”舒歌说着举了举几大盒夜宵。
今天舒歌生日,和三两朋友去爬山玩了一圈,最后一群人还想喝酒疯一疯。到底都还是高中生,不敢在家长眼皮底子下乱搞。
舒歌几乎立刻想到了宁景尘这里的避风港,和其他家的孩子不一样。宁景尘才算真正被家人捧在手心里,没什么不可以做的。只要带上宁景尘,舒歌算得到了免死金牌。
几轮酒下去,有人提议说城中村那边有家排挡不错,啤酒不是放在冰箱,而是放在冰桶里的。
这群人图的就是个新鲜,立刻打电话开始叫夜宵。
宁景尘心下一跳,手指不由松开了铁链:“送夜宵的是你们班同学?”
理科a班除了秋赤西,宁景尘想不出还会有谁会做送夜宵的事。
“就那个上次教你题目的那位。”舒歌被外卖盒子里的味道勾住了,匆匆说完往自己朋友那边跑去。
望着舒歌的背影,宁景尘抿了抿唇,起身快步往大门走去。
“小少爷,您要到外面去吗?”管家不知从哪走出来,“我找人陪您。”
“祝叔,不用了,我就在外面走走。”宁景尘摇头拒绝。
祝管家点头但没有立即退开:“外面风大,我去拿件衣服给您。”
宁景尘向来温润清隽的眉眼浮起了一丝急躁,他摇头道:“祝叔,我不冷的。”
见少爷快步往外走去,祝管家在后面笑了笑,少爷也大了。
大门口早已经空荡荡的,只有几盏昏黄色路灯亮着。宁景尘抬手捂在胸口处,感受到从中传来的失落,黑如鸦羽睫毛颤了颤。
从大门到花园本就有一段路,何况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应该早走了。
宁景尘转身想回去却停住了脚步,到底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干脆往前继续走。
……她刚刚也是走这条路来的么?
风拂过道路两旁的樟树,发出沙沙响声,宁景尘沿路缓缓走着。这时,他忽然看见前面一个人拎着自行车慢慢往前移。
宁景尘心口骤然跳得厉害,喊出了那个名字。大概声音太小,又或许根本没喊出声,前面的人并没有回头。
大步向前跑了一段路,宁景尘停下来平复自己的呼吸,在后面叫住了秋赤西。
“秋同学。”
秋赤西回过头,面容寡淡不曾改变,只有眼底深处有一丝波动,太快让人无法察觉。
“有事?”秋赤西停了下来。
宁景尘得以慢慢靠近,他侧头看了一眼破胎的自行车,嘴角轻抿,脸颊处的酒窝隐隐可见:“你车破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若是换了十几岁的秋赤西,她一定不愿意,那时候的秋赤西从来不想和宁景尘扯上一点关系,哪怕只说说话。
见秋赤西一直不说话,宁景尘有些慌,他急急道:“我家就在后面一点路,你车破了不好去送……”
望了望自行车后面箱子上面的几个大字——‘火子排挡’,宁景尘急急道,“我让祝叔带你去把外卖送完。”
秋赤西依旧面无表情:“没有了外卖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