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昂着头看着阮绛:“弯弯姐去做弯弯姐能做的,我也得把我能做的做了。竟然说根本就没有六岁小女孩,跟谁扯呢。”
一时的激动过去,成梨柚的头脑早就恢复了清醒。
“我们回熊猫市,当年我爸和周叔叔调查这个案子的笔记资料都还在呢,不是我自夸,有时候我们记者手里的东西,要比他们刑侦局的多多了。敢撒谎撒到我们调查过的案子上,开什么玩笑。”
……
憋着一口气,成梨柚带着阮绛搭上最近一班的飞机,火速落地回到了熊猫市。
把行李丢给阮绛让他带回家,成梨柚直接杀回了news high的办公室。
“老周别睡了!”
踩着深夜十一点,成梨柚嚯地把门叮咣推开,“快,地下室钥匙!”
十分钟后,里面秋衣秋裤、外面裹着件大号军大衣的周谅终于在成梨柚的催促下毛呛呛地下了楼,边两眼发黑地打哈欠边,边拿着钥匙打开了news high在地下室的仓库。
这个地方,成梨柚已经很多年没有进来过了。
小时候她倒是经常来,总感觉这里面全都是宝藏,每次来都能发现新的好玩的。但后来随着长大,知道这里不过是她爸用来堆过去案子资料的,她也就不再来了。
但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这里的样子也几乎没怎么变。
她循着记忆摸到了电灯的拉绳,嘎达一声,一个吊在半空熏得发黑的灯泡闪了起来,光晃了四五下终于亮了,照亮了房间里成排的几十年前的老式铁架子。
架子刷的是绿色油漆,现在油漆掉的差不多了,斑斑驳驳得露出里面的铁,但要是不小心撞上去,还是会蹭上一身的油漆渣子。
而架子上放着的,则是成堆的纸壳箱、文件包和资料册。
这些东西在架子上东倒西歪堆得满满的不说,在地上也散落得全都是,一眼看过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上面还全都吃了灰,甚至隐隐地散发出一种发霉的味道。
成梨柚踮着脚蹦进去,凑到架子前,扒拉着看纸箱子上的标签。
周谅把自己往军大衣里裹紧了点,随后跟着也走了进来,蹲下把地面上的东西摞起来收拾收拾。
收拾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被灰呛到睁不开眼的成梨柚:“怎么突然想起看老师的旧资料了?”
“还不是他当年没把案子解决好。”
成梨柚皱巴着脸扇着眼前的灰,一张嘴感觉嘴里都是土。
她拉高衣领挡住嘴巴,声音瓮瓮地跟周谅讲,“99年一个拐卖妇女的案子,这段时间又出现了个一模一样的。路线和手法变都没变。……你也赶紧帮我找一找,看还有没有这个案子的资料。”
说实话,见到仓库如今的样子,她现在对于找到资料,心里已经没有来之前有底了。
好在她的运气还不错,刚扒拉到第二个架子就找到了一个标记着99年拐卖案的革皮文件包。但这文件包的拉链锈住了,她跑上三楼拿钳子好一顿折腾才给它拆开。
包里最重的就是一个黑色笔记本。
打开看看,蓝黑色的钢笔墨水,鬼画符一样的潦草字儿,是她爸的本子没错。
但她爸写字真的就只是写给他自己看的,这记两笔那记两笔的,想连贯读起来都难。本子里还又是贴又是夹的补充了好多张纸,勉强辨认了小一会儿,成梨柚的头就大了。
她把本子放在桌子上,继续到公文包里掏。但里面就只剩下一堆脏不拉几的草稿纸,还有几张暂时看不出名堂的名片,仔细看看好像还不全是跟99年拐卖案有关的,不知道是其他哪个案子的东西混进来了。
这真是要命了。
她记得她爸每次都会把资料整理成文档。
就没有打印出来的资料吗?
“都十九年了,能留下这么多东西不错了。”
听了回到仓库的成梨柚的抱怨,伸着胳膊还在翻箱子的周谅觉得这孩子真不知足。
成梨柚也觉得有理,只能卖力继续找,看能不能有点别的发现。
第二个架子没发现。
第三个架子也没有。
……
一个一个找下来,成梨柚走到了最角落的架子前,打开一个箱子。
顿时,强烈的霉味扑面而来。成梨柚仔细一看,这一整箱里的东西全发霉了,黑色的霉菌厚厚得覆盖在纸张上,看着都觉得慎得慌。
她赶紧叫周谅来看。
周谅看了倒是很淡定:“前两年楼上水管爆了,架子底下这层全给淹了,还是我一箱一箱抬出去晾干然后挪到边上去的。”
“……”
行吧。
眼瞅着里面一张能看的纸都没有了,成梨柚祈祷完这里面没有她需要的东西以后,又开始翻另一个箱子。
但这里面的东西也不对,文件边缘黑黄,坑坑洼洼,像是被什么啃撕没了。
她把箱子口歪向周谅:“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谅看了一眼:“之前闹耗子。没看门边还放着一个捕鼠夹吗?我就是怕再来老鼠。”
成梨柚听完,默默地把准备去拿本子的手收了回去。
感觉,要完。
“这是不是也是那案子的?”
这时,周谅从最后一个架子的深处端出了一个快要散架的塑料盒子。
成梨柚走过去,见塑料盒里装了一整盒的3.5寸软盘,粉的蓝的黄的黑的全都有。盒子外面,发黄的标签纸上是她爸龙飞凤舞的字,大概能认出“1999年7月”和“拐卖妇女”几个。
不出意外,这就是她最想找的录入文档了。
但是……
成梨柚看着这摞软盘,沉默片刻,看向周谅。
“这玩意,现在还能读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