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床头的灯亮了,唐季穿着蓝丝绸睡衣,缓慢靠近床,他的神色和平常一样,淡淡的,掀开另一边的棉被躺上床,然后关上床头灯,闭眼睡觉。全程没看过时歌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样。时歌眼睛瞪得更圆了,大气都不敢出,唐季好像……好像……梦游了!她……还是换间房好了。唐季的房子是四百多平的复室,客房有四间。她屏息着,紧紧抿唇,一声不吭往床沿慢动作挪动。五分钟过去,她左脚终于滑出棉被,又过两分钟,她大拇指指尖踩到毛茸茸的地毯上。时歌嘴角扬起个成功的弧度,正准备再接再厉,让整只左腿完全转移到地毯,突然,唐季动了。他一个翻身,长臂一搭,正好落到时歌肩上,这样一来,仿佛时歌被唐季从后抱在怀里一样,整个人娇小玲珑不少。随之而来的,还有唐季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时歌从未和男人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过,她白皙剔透的耳朵瞬间红透。听着耳畔强有力的心跳声,时歌一动也不敢动,面红耳赤地想,唐季的沐浴露,也是她喜欢的资生堂柑橘味啊。原来大总裁也用平价商品。如此保持不动半小时,确定唐季睡熟了,时歌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唐季的睡衣袖口,缓慢地、极其缓慢地拎起他的手。一点。一点点。只差一点点。马上成功!时歌眼睛亮了,正准备在唐季的手离开她肩头时一鼓作气翻身下床,就听一声含糊的呢喃,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唐季手臂一捞,直接把她搂到进怀里扣着,下巴抵在她头顶,继续沉沉睡着。前功尽弃。变本加厉。更加……不敢动。时歌脸贴着温暖的胸膛,无声叹息,也罢,就这样待着吧,反正唐季的胸又宽又厚,也是她喜欢的胸……也许因为熟悉的柑橘味,也许因为折腾了好久,也许因为这人是唐季,没一会儿,时歌再次陷入梦乡。梦里,时歌成功完成所有任务,身体健康回到家。家里和她离开时一样,干净温馨,尤其是她那等身高的大黄鸭,又软又香,是柑橘味的,她开心地抱着蹭啊蹭啊,蹭着蹭着,大黄鸭开口了。“醒醒。”原来大黄鸭和唐季同款声音。时歌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大黄鸭的屁股:“别闹,让姐姐再睡一会儿。”“……”大黄鸭沉默几秒,拍开她的手,“时小姐,醒醒。”时小姐?时歌弯起唇角,还是只懂礼貌的大黄鸭……等等!有哪里不对劲!下一瞬,她倏地清醒,睁开眼,入目,是张放大版的俊美脸庞。唐季头顶的头发微微翘了一小撮,睡衣也开了一粒扣子,诱人的锁骨若隐若现,看起来多了几分懵懂的少年气息。他问:“请问我怎么在这儿?”时歌呆滞片刻,旁敲侧击问:“唐先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唐季果真认真想了想,片刻,他眉心微拧,摇头。看来他不知道自己会梦游啊……时歌为难了,她不了解梦游症,只知道梦游症似乎和心理压力相关,还不能治好,如果告诉唐季,万一加重他压力怎么办?权衡再三,时歌一脸沉重抬头:“对不起,应该是我做的。”唐季:“嗯?”“我……好像……”时歌艰难开口,“梦游的时候把你抱过来了……”唐季:“……”时歌:“唐先生,对不起……”唐季:“嗯。”早餐是胡萝卜菠菜皮的鸡肉馅饺子,豆浆和蓝莓,全是给大脑补充营养,让大脑活力满满的食物。时歌低着头,在唐季若有似无的视线监督下,含泪默默吃完了。吃完早餐,唐季送时歌回医院,下车时,一路沉默的唐季开口了:“下周的生日宴,你确定要去?”时歌不知想到什么,笑容灿烂:“情敌的宴会,当然去。”“好,到时来接你。”唐季指腹轻轻摩挲着拐杖,“你出院后还住酒店?”“嗯。”时歌点头,“我请的职业经理人已经租好办公室,我打算以后在公司附近长租个酒店,方便。”唐季问:“在哪里?”时歌掏出手机,翻出经理发的地址,唐季看了看,思忖几秒:“我在附近有套闲置的公寓,时小姐不嫌弃,可以借到你不想住为止。”公寓自然是比酒店住着自在舒服的,时歌想以后的商业大厦能给唐季赚上百倍利润,现在她住他的公寓,估计也算投资的一部分吧。她点头,想了想,对唐季说:“唐先生,麻烦等我几分钟,很快回来!”说完她看准红绿灯,飞速过马路跑到马路对面。过几分钟,她气喘吁吁提着一袋东西跑回来,隔着车窗递给唐季:“唐先生,知道你不会收租金,但我还是象征性付点东西好了,千万不要拒绝。”唐季没有拒绝,等时歌进了医院,他打开,袋子里是一杯鲜榨蔬菜汁,贴着的标签用黑色加粗字体写着:胡萝卜菠菜蔬菜汁。唐季:“……”——一周很快过去,时歌的公司渐渐上了轨道,唐霜的生日会也如期而至。早上,时歌早早起床,直接打车去造型屋做造型。女配相貌是性冷淡风,身材高挑修长,时歌综合造型师的意见,烫了个复古港风短发,化了英俊的剑眉和精致的烈焰红唇,加上剪裁简单明了的白色v领长裙,性感优雅中又带着几分凌厉的美艳。造型师被惊艳到了,想放拍照进橱柜里宣传,他和时歌商量:“您看这次造型免费,我们拍您几张照片供打广告可不可以?”“不用,麻烦结账。”时歌想都没想,当场拒绝。女配以后可是商业巨鳄,出现在财经版头条还差不多,造型屋的模特,算了吧!造型师脸上写满可惜,甜美模特好找,这样清丽冷艳的美人可难遇到,他忍不住继续劝说:“这一次造型上万呢,您看只是用您照片宣传一下,绝不泄漏您个人信息,挺划算的。”“不用。”时歌递过黑金卡,微笑,“谢谢刷卡。”造型师:“……”做完造型正好是十二点,是饭点。时歌去商场顶楼吃了顿热辣辣的火锅,差不多吃到两点,她才进珠宝店随便买了条普通手链。她一分钱便宜也不愿意让唐霜占,这条手链,就当晚上的餐费和甜点费了。买完礼物,她给唐季发了地址,等唐季来接她。今天司机没来,唐季自己开的车。时歌打开副驾驶坐上去,她早上醒得早,车开没一会儿,她和唐季说了几句话后,头一歪,就靠着车窗沉沉睡着了。车窗外的阳光落到她红润饱满的唇上,唐季有一瞬间的失神,于是本来到唐家主宅一小时的车程,变成了三小时。时歌醒的时候,外面下着淅沥的雨,天色昏沉沉的,她迷茫坐了会儿,半晌才回神,哑着声音问:“抱歉,我睡着了,几点了啊。”唐季看了眼手表:“六点半。”“生日宴是不是六点开始?”“嗯。”“……”时歌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唐先生,下次你可以叫醒我的,我没有起床气。”“没关系。”唐季从车厢里拿出伞,打开车门,撑开绕到副驾驶,替时歌开门,“走吧,别落了礼物。”正准备下车的时歌淡定缩回去,更加淡定捡起掉到地上,被她踩了好几脚的纸袋,拍拍:“好的。”——唐霜的生日宴很豪华,政商界排得上号的大佬全部云集。安然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穿了件鹅黄色抹胸短礼服,几乎花光她所剩不多的积蓄。不过她不后悔。她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人影,落在和裴恒之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白南身上,今晚过后,她喜欢的男人会彻底属于另一个女人。至少现在,她要在他心中留下最后的印象,不再是无知莽撞的土包子,而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喝了口马天尼,白皙的脸蛋飘红,接着酒意,一步一步,坚定走向白南。最近裴恒之很颓废,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站在白南旁边,活像保镖,白南揶揄他:“你这是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之前围上来几个新晋漂亮小花,放以前,裴恒之一个都不会放过,刚刚竟然全程黑脸,把几个小花尴尬走了。裴恒之端着杯玛格丽特,脑海不断盘旋着时歌的脸,他仰头一口饮尽,又拿了杯血腥玛丽,闷声说:“你说时歌是不是有毒,还是她给我下了什么咒?不然我怎么天天想着她,每分每秒想着她?”白南脸上温度降了下来,他了解裴恒之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一直认为他对时歌没有几分真心,但现在看来,裴恒之显然是越陷越深。咚。他放下杯子:“你醉了,回去吧。”“我不走。”裴恒之又一口喝光血腥玛丽,眼前逐渐出现重影,“今天时歌会来,我要等她,我……想吐!”很快唐霜走过来,白了他一眼,和白南说:“真是服他了,从大学到现在,酒量没涨过,我带他去房间休息。”白南点头,没有多说,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口,唐霜知道他在等时歌,也知道唐季的车半小时前已经停在车库,她一想到唐季和时歌可能会在车上做的事,就嫉妒得肝疼。她扶着意识不清的裴恒之往二楼走,等进屋看到床头柜上的药,她心情又恢复了。呵,时隔尽管得意吧,也只有今天了。等明天,看唐季还要不要她,就算唐季不嫌弃,目睹她和裴恒之赤身相拥场景的唐家人,尤其是爷爷,也绝不会同意她嫁进唐家。是了,是裴恒之,不是白南。白南心思深沉,为避免节外生枝,唐霜不敢把赌注下他身上,还是裴恒之容易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