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纸篓,里头也没有卫生巾。
奇怪,不上厕所也不是换卫生巾,她刚才进去这么久干了什么?
芝芝起了疑心,对陈梦就多了几分关注。
然后她发现,陈梦好像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这几天心不在焉的,上课不认真听,和她说话也总是恍恍惚惚。
最开始,芝芝猜测她和胡婷一样是压力太大,后来觉得不像。
陈梦频繁地上厕所,晚上大家都睡了,她要一个人在厕所里待很久,以及,开始频繁得吃生冷的食物。
天气还未转暖,小卖部里没有冷饮,只有新鲜酸奶,她就每天喝这个。
有一次,芝芝半是试探半是玩笑:“你以前不是不爱喝酸奶吗?”
“最近胃口不太好。”陈梦这么回答,“开开胃。”
芝芝:有鬼!
她在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把好友逮到了观众席的最上层,开阔空旷,没人偷听,适合谈小秘密:“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陈梦比胡婷的抗压能力强得多,一点痕迹不露。
芝芝翻了个白眼,直言不讳:“听过麦克林托克效应吗?”
她茫然:“这是什么?政治吗?”
“也叫月经同步化效应,指的是住在一起的女生,生理期会靠近。”芝芝慢吞吞地说,“你大姨妈比我早两天对吧?上个月咱们一起请的假,我记得很清楚,可是这个月我来完了,你还没来。”
陈梦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芝芝平静地问:“你是不是担心自己怀孕了?”
陈梦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芝芝闭口不谈关键问题,故作生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陈梦白着脸:“我不知道,不确定……”
芝芝抑制住焦急,尽量平和地问:“你怀疑自己怀孕,就是和男朋友做过了?进去了吗?”
“他说弄在外面不会有事的。”陈梦竭力辩解,仿佛想说服自己。但她要是真的深信不疑,也不会担心了。
芝芝想撞墙
一中高一的时候就上过生理课,女生集体去礼堂,看了部动画片,了解了下受精卵是怎么形成的。又讲了一些简单的生理知识,比如大姨妈是什么等等。
但国内的性教育必然会避讳“性行为”这个过程,不讲女生要洁身自好之类的女德教育,已经很给面子了,避孕是什么?绝大部分学生压根不清楚。
陈梦很想在朋友身上得到支持:“是我的错觉,对吧?例假本来就不太准的。”
“对,例假不太准,但这样是不能避孕的。”芝芝简单科普了下相关知识,安全期不靠谱,体内体外都不安全,戴套套才是王道。
“你们戴了吗?”她问。
陈梦艰难地摇了摇头。她以为没事的!
“现在慌也没用,你听我说。”芝芝握住她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最要紧的是高考,别想着拖,越早弄清楚,解决起来越容易。一次就中的可能性不大,我们这个年纪例假来迟来晚都很正常,别自己吓自己。”
陈梦稍微镇定了一点:“那要是真的怎么办?”
“打掉。”芝芝认真说,“还小的时候,吃药就行了,等到大了,就得动手术。但你不要瞎猜,首先要确定有没有,你们是什么时候的是?”
陈梦报了个日期,大概在一个月前。
芝芝安慰她:“还好,时间还短,别怕,我们这周五就去买个验孕棒,到时候就清楚了。”
“万一……”陈梦的声音在发抖,“怎么办?”
“告诉你家长,他们这个时候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只会帮你解决。你请两天病假,回来就说生病,没有人会知道。”芝芝努力宽解,“我们可以解决的,不要怕,好吗?”
她的成熟和沉稳大大感染了陈梦。她奇迹般镇定下来,跟着点头:“周五。”
“周五。”芝芝和她保证。
周五说快很快,说慢很慢。
庄家明前一天接到青梅通知,要和朋友去逛街,不和他一起回家了。
晴天霹雳。
他盼来盼去,就盼着和她回家的那段路。
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小气。他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你好好玩。”
芝芝没留意到他的异样,满心都在朋友的事上了。
周五放学,她和陈梦坐上了公交,去了一家比较偏僻的药店。
地方是陈梦提供的,她去外公家会路过这条路,离家和学校都很远,不太可能撞到熟人。
芝芝心更细,下课后还拉着她回宿舍换了校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免得被人看到是一中的学生,又翻出流感时期买的一次性口罩。
陈梦惴惴不安:“要不要再换个头发?”
“到时候你把辫子捋下来就行。”芝芝安慰她,“没事,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友谊的力量在此时显露无疑。
陈梦握紧了她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公交车上的路程格外漫长。
陈梦只觉得胸口好似有一把火在烧,灼得她血流加速,心慌不已,背上仿佛生出无数芒刺,碰到什么就疼得厉害。
她以为是错觉,对着阳光照一照手臂,才发现汗毛根根竖起,拉扯着毛孔,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芝芝看出了她的紧张,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拼命找话题:“你们是初中同学吗?谁先告白的?长得帅吗?有没有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