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两人的现实,永远在一起的现实。
楚央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林奇的肩膀上,终于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站在阳光下的希望。
“好啊,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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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者楚央忍不住在回想,这些年,他在先知身边的每一时每一刻。
在知道了先知的身份后,他渐渐开始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什么先知对自己那样了解,为什么先知对自己那样偏爱,为什么……他故意在安东尼奥杀死林奇之后才来救自己。
先知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林奇,这才是为什么所有的林奇都会死。
一种被背叛的痛,他再熟悉不过的痛,如黑色的毒液蔓延在他的心脏里。明明他也背叛了先知不是吗,可为什么知道了先知的真正身份后,他这样绝望?
大概是因为,他这一生本就没有过希望,唯一给他希望的,就是那在他掌心写过字的林奇,只属于他的林奇。可是如果连林奇都会变成先知,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不会被痛苦吞噬吗?
如果一切都是痛苦,还有什么必要坚持吗?
然而他想起了和这个现实的林奇一起看到过那些逃难的人们,那些没有被他们这些多元观测者在意过的零级观测者,那样努力地活着,哪怕现实再不完美,再充满了残缺,他们也在努力活着。因为对他们来说,死了或许就是真正的死了,在别的现实中说不定他们从不曾存在过。
所以生命对他们来说无比宝贵,因为只有一次。
他们是否有资格否定他们存在的权利?
他们是否有资格决定什么样的现实才是好的现实?
亦或是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有的只是不同的记忆罢了。
矛盾和冲突在他的意识里横冲直撞,先知强大的压迫里开始影响他的意志。但他还在努力坚持着,为着一些根本不在乎他死活的人们坚持着。
可就在此时,与他协作的另一道琴声出现停顿。
楚忆拉奏的动作,停了。
一瞬间,排山倒海般的熵力向着毫无防备的他倾泻而下,一瞬间,他的意识被吞噬。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房间。
到处都是防止他自残的软垫,肮脏而发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臊气味,闻久了仿佛连内脏都开始腐烂。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扇永远也不会打开的门,来自门下那条细细的线。
仿佛有无形的手爬上咽喉,楚央无法呼吸,巨大的恐慌吞噬了他。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那扇门,用尽全力冲撞。可是没有用,门纹丝不动,他甚至能听到门外的看守者在说笑聊天,谈论着最近的篮球赛。
恐慌令他全身战栗,几乎陷入了歇斯底里。他不要回来,一回来就再也出不去了。
因为那个会带他走出去的人已经没有了。
吞噬者楚央在他最恐惧的噩梦里,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悲鸣。
与此同时,能够牵制先知的力量再次被制服了,于是三个现实再次开始相互融合,似乎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