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脑子里有过种种的猜测,是他遇到了什么不测和危险?可是在这个心想事成的地方,怎么会有任何危险?是楚央离开了?如果离开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和他一起?
林奇找遍了这片森林的每一个角落。当他确定楚央不在这里之后,他便离开了森林,向着远处跋涉。
可是他发现不论他走么走、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同样的地方——这片森林里。
为什么他走不出去?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楚央真的走了的话,又是怎么离开的?
无尽的时间,只剩下他和自己的猜测。他一遍一遍想着各种可能性,渐渐地,他开始往某一个可能性上靠拢。
走不出去,是不是说明这个现实只有这么大?
如果这能叫做现实的话。
这是一个残缺的、不完整的现实。而这里是他和楚央确定的,不论他和楚央想要什么,这里都会出现。但是楚央走之后,这种心想事成的能力便受到了极大的削弱。现在林奇就算想要一样东西,也要很努力地一遍遍在头脑中想象并描绘出它的具体样子,就算如此,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
会不会这个现实从前并不存在,而是他和楚央确认出来的?
可是……创世……那是六级观测者才有可能具备的力量。他如今观测力被父亲封印,楚央的封印也还没完全解开,他们怎么可能有创世的力量?但是除了这种解释,其他的解释又都有些牵强。
他试图想象出一扇门,一扇可以让他离开这个现实的门。但是唯有这样东西,不论他怎么尝试都无法出现。就像是有人给他设下一道限制,将他困在这里无法离开。
是楚央么?
每每想到这一点,林奇那颗原本他以为早就千锤百炼的心,还是会微微一痛。
明明说好要在这儿长相厮守,到底只是一句戏言么?
为什么要独自离开?是不是楚央终究还是受到了所谓“预言”和“命运”的影响,认为他们继续待在一起会害死自己?于是他将自己关在这里,然后只身犯险,好将自己“保护”起来?
愤怒开始在心口闷烧。楚央把他当成了什么脆弱的东西了
为什么不给自己为自己的命运做决定的机会?为什么要故作牺牲去冒险?
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又让自己如何自处?
就算这里什么都有,但是和监牢有什么区别?
每次愤怒燃烧到极限,他就会开始用拳头去揍那些树来发泄,把自己弄到筋疲力竭,却无计可施。他用手摸着那封印所在的地方,恨不得将整块肉都挖出来。
他受够了,这种压抑的、小心翼翼的日子。
渐渐地,他不再去想象门,他开始练习操控自己的观测力,一次次尝试撼动父亲留给他的封印。然而他比谁都清楚林乔的深不可测。他亲手种下的封印,就像一株扎根入星球深处的巨树,而他的努力就像一只老鼠,张着无力的嘴,用尖细的牙齿一点点噬咬着树皮。
但他有很多时间不是吗?如果楚央的封印可以被撼动,他的也一样可以。
他必须离开这儿,他必须找到楚央。
他开始回忆,回忆楚央拉奏过的音乐。那些乐曲一点一点从他回忆的深渊里析出,清晰到每一个音符都毫发毕现。
然而他记忆最深的,还是两人初见时,在酒吧昏暗暧昧的光影中,楚央从黑暗里走到聚光灯下,抱着大提琴宛如抱着珍视的情人,眉宇间却凝结着与生俱来的一股忧郁。他的悲伤化作了美丽的武器,化作毁灭的力量,他的手指和琴弓织就的音乐却仿佛能够直透他的头颅,勾动他灵魂深处的某处沉寂的心弦。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对楚央那样执着,不论如何也要保护他,不论如何也不愿意放弃他。在楚央之前,自从埃德加。亚舍。林死去而林奇诞生后,他就没有再能对某个特定的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执念。
如果每一个现实中他和楚央都注定相遇,或许这份执着也是某位神明的安排?但看到和听到楚央拉奏大提琴时感受到的震动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开始吟唱那首歌。不仅仅是吟唱,他开始往里面填加歌词。
语言的力量很多时候都被人忽略了,但是这却是一种最古老最强大的魔力。如果没有这种魔力,那些抄本、巫书、甚至包括死灵之书,也就都失去了媒介,没有办法流传。
一次又一次,他吟唱着楚央拉揍过的歌,填入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词汇,甚至包括一些神圣种族的语言,不断尝试不同的表现技法。
他的歌声开始影响周围的一切。树林开始大面积枯死朽坏,又在一夜之间在另一首歌谣的滋养下恢复繁茂。他唱着、唱着,直到嗓子沙哑了,便喝一些水,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
终于有一天,他感觉到了胸口封印所在的地方,渐渐清晰的灼热感。他扯开自己的衣衫,果真看到白皙的皮肤上,隐隐现出了封印复杂的纹章,而边缘处,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丝丝的模糊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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