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体摔门出去,徒留一片狼藉和冰冷。
手机中的巨响让宋秩惊起一身冷汗,然而电话却再也打不通了他,急忙在桌子上找到车钥匙,恨不得把车开成火箭。
打开门的那一刻,宋秩的呼吸仿佛被偷走,双眼变得腥红。
他机械的走到碎玻璃中央,拾起那张埋在玻璃下的照片,那张姣好的脸被刮出凌乱的痕迹,他心如刀割,生命最后的那点精气似乎也在溜走。
然而他没有时间去悲恸,破碎的手机躺在玻璃中间,没有一点反应。
宋秩起身打开所有的房间,找遍家里每一个角落,都不见她,心里的害怕寒意从心底生起,他无助的坐在沙发上。
沉下呼吸,他打着电话:“小茜,宝贝还在你家吗?”
“十点半就回去了?怎么了还没到家?”许茜忽然从床上坐起来。
“嗯,可能回来又出去了,我问问她朋友。”
没和许茜继续寒暄,宋秩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朵朵,宋体在你家么?”
“不是去书铭家补课了吗?”夏朵疑惑。
“嗯,她现在没在家,你问问同学,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她在哪,然后联系我,”宋秩心里越来越怕,“对了,她没带手机。”
宋秩又拨了季然的号码,依旧是否定的答案。
十几年来在工作中磨出来的处变不惊早已不见,宋秩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安,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还有什么对他重要的东西,那只能是宋体,他的宝贝女儿。
如果真的再出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焦急和茫然烧的宋秩眼睛血红,他烦躁的一脚踢翻了茶几。
她会去哪?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秩望着那破碎的玻璃和照片,再次扎进他心里,她有多珍视这张照片他很清楚,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十点半回来,他……宋秩眼眸微动,好像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瞬间一阵寒意顺着脊柱漫上头骨,他手指发抖的抓起车钥匙,摔门出去。
“哥哥,睡了么?”许茜急切的敲门,却没听到回应,但是她也不敢耽搁,“我进来了。”
醉意酿成的困倦被微微惊醒,书铭迷迷糊糊的起身,“怎么了妈?”
许茜闻到了酒味:“怎么喝酒了?”
“嗯,没事。”书铭垂下眼眸。
“依依是不是十点半走的?回家有没有和你联系。”许茜问的有些着急。
“十点半走的,没和我联系,怎么了?”书铭直觉好像发生什么事。
“这都将近十二点了,还没到家,你说会不会路上出了什么事?”
心猛地坠落谷底,书铭脸色发沉,心脏一半好像被人挖掉,空荡荡的疼,他慌忙拿出手机拨打号码,但是结果显而易见。
“要不然现在去你宋叔叔家看看?”许茜在家干坐着也是着急。
“好。”书铭难得乱的心慌。
然而五分钟后他们驱车赶到,许茜拿出宋秩给她的备用钥匙打开家门……被惊到了。
望着满地的碎片和手机,书铭更加不安,每一条神经都错乱着。
许茜拿出电话拨给宋秩:“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哪?”
“怎么样,有消息了么?”宋秩开着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张望。
“没有,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家里是怎么回事?”许茜焦急之下声音有些凌厉。
宋秩喉间发涩:“……宝贝她,可能看到我和别的女人了。”
“妈,从你走了之后,我几乎都是一个人,宋秩他忙工作,我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闲下来,想到你他总是很难受。”
十一月的海边,冰冷的海风将人吹得透彻,没有星光和月亮,只有旅店微弱的灯光映着黑蓝如墨的海。
“从7岁开始,你走了两年之后,我就坐在客厅等他回家,我怕他想不开去找你,怕他也丢下我,那是这个世界我唯一的亲人了,不管再晚,我都等他。”
“就这么等了十年,然而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等不到他。”
“妈,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他很优秀,我配不上他,他好像也不喜欢我,有时候我就想,长大了我也不会结婚,我想和宋秩相依为命一辈子。”
灌着风的嗓子很哑,宋体声音哽咽。
“……但我怎么也没想过他可能会和别人相依为命,他还很年轻,才四十多岁,以后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成为别人的丈夫,组建新的家庭,可能还会有孩子,去当别人的爸爸……”
“到时候我就真的一个人了,妈,怎么办妈妈,我该怎么办,我好想你……”
低声的抽泣声渐渐放大不受控制,夹杂着海浪声有些撕心裂肺,字字啼血。
宋体突然站起来走向海边,冰冷的海水渐渐淹没脚踝,没过膝盖……她猛地一头扎进冰冷的海里。
四面八方的海水将她重重包裹,发丝在海中柔顺的飘起,夜晚的海中墨蓝,仿佛身处七千米的深海……没有声音,没有游鱼,全世界仿佛都离她远去。
“妈,我好想你,你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