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爷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女朋友前脚刚迈出包厢门,路透就忍不住抱住脑袋哀嚎。
“栗爷, 毫不夸张地说, 我刚才差点就赢了。”路透伸出两个手指晃了晃,“红黑花牌都在我这,硬生生地一直憋到最后都没敢出, 我他妈还怕露馅, 最后反着面儿将牌塞进牌堆里才敢喘口气。”
沈莫喝了一口加冰金酒, 白了他一眼:“行, 路总脑子还不笨,还知道将牌藏起来。”
顾炎泽将眼镜摘下来,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说:“别得便宜卖乖,你当弟妹不知道,人家盯着你手里那两张牌看了半天,最后看你的眼神跟看个傻子一样。”
“卧槽,合着我演半天戏, 你们都知道。”路透哽着一口气, 猛锤了沙发两下,声音都带着旋律, “栗爷,你说我容易吗?他们还这么气我啊?”
祝星栗笑着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个数字,转账的声音就在路透手机那响起。
路透“哎呦”一声,一边解锁一边说, “栗爷您可真客气,不用不......”
后半句没说完,手机贴近眯起的双眼,眉峰紧蹙,再看祝星栗的眼神就有点古怪:“不是吧栗爷,您打发要饭的么,一百块都不给我?”
沈莫凑过去瞄了一眼,屏幕上大大方方地显示99.99,噗嗤一声没忍住笑。
顾炎泽没动静,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何事,还淡然地安慰了路透一句:“这就算兄弟情谊深多给你了,你当私房钱那么好存?”
祝星栗耸耸肩,特别自然地添了句:“长长久久,图个寓意好。”
路透颓然,猛灌两口酒:“得嘞,你们个个都宜室宜家,本公子哥还不稀罕跟你们玩呢。”
说完推门敞开怀抱,一猛子扎进舞池中央。
段伏仪出去的时间略久,祝星栗拿起她的外套,和哥们打了招呼,就准备带女朋友回家。出了包厢门,抬头就看见方唐神神在在地倚在墙上,脸上是得逞放肆的神情,盯着他不怀好意地笑。
方唐一口京腔,那一句“真巧”尾音弯弯绕,痞里痞气地屌,跟黑道上的地痞流氓无二。
祝星栗对这人有耳闻。
足球圈里的角儿个个和亡命之徒差不多,大众视线里是朝气蓬勃的好先生,隐藏在暗角中就成了五毒蛀虫。曾经有人说过,遇到这圈里的人别交心,尤其见到方唐,见之避如蛇蝎,省的伤及无辜。
祝星栗走过去,紧抿着唇角对着他点了点头,大步走到段伏仪身边,将手中的外套慢条斯理地给她穿上,又揽着肩将她带出来,全程没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方唐没忍住,抬脚拦住去路,声音有点冷冽:“小栗爷威慑四方的名声不算数啊,我还当多有种呢。哎,你们这地下情搞得特别没劲,见个面连半句屁话都不说,太他妈地碍眼了。”
段伏仪没忍住一腔怒火,挺着胸就想冲过去反驳两句。祝星栗揽着她肩的手劲儿加大,低沉着声音回了句,却是目无斜视:“既然这样,您就让让,我们这就走。”
方唐冷嗤一声,暗骂一声“怂逼”,落脚转身走了。
段伏仪站在原地默了默,再抬头时眼角微红,不解地问祝星栗:“有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委曲求全了?你以前不这样的。”
时光里的少年,勇往直前,来者不惧。哪是此时淡定从容,顾前顾后的神态。
祝星栗冰凉的指腹蹭了蹭她眼角,淡淡笑出声:“他这人特别坏,我怕跟他硬来反而会伤害到你。宝宝,以前我一个人怎么都行,但现在有你,凡事我都得多想。”
段伏仪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拉了拉他的手:“我觉得我们特别惨,好像被封建地主拆散的苦命鸳鸯。相公,我们逃吧,逃到天涯海角,做一对神仙眷侣好吗?”
祝星栗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紧紧牵住她的手,接过话笑着说:“别怕,相公护着你。”
段伏仪猛地被喂了一口蜜糖,眉眼是甜的,唇角是甜的,浑身上下哪哪儿都是甜的。
行吧,以后遇见绕道走,谁叫她听男朋友的话呢。
深夜十点钟,风雪夜归人多,出租车很难打。
六三昆离家不远,腿程不足一刻钟。祝星栗将俩人裹得严严实实,手拉着手一起往家走。
段伏仪活跃地像只小麻雀,一路叽叽喳喳地跟他分享这一天的喜怒。注意力不集中,走在冰面上左歪右扭,好几次都险些摔倒。祝星栗最后无奈,直接弯腰蹲在地上,好脾气地哄劝她:“上来,我背着你。”
两杯小酒进肚儿,这会儿又热又燥,腿儿都是软的。段伏仪没拒绝,直接卸下重力趴在祝星栗背上,嘴里哼哼唧唧地,还在痛骂方唐的恶劣行径。绕过街角看到一颗圣诞树,又晃了晃脚笑嘻嘻地问:“马上就到圣诞节了,我们要不要出去玩?”
祝星栗稳稳托住她,也跟着笑:“你想去哪?”
“都行,只要有你陪着,去哪儿都好。”停顿一会儿,“这次保证不去太刺激的地方。”
行人渐少,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和小姑娘纯粹的嗓音交汇在一起,软绒绒的。祝星栗任由她东倒西歪不老实,声音轻轻的:“好。”
往常踽踽独行的一段路不再孤独,有人陪着走这一程,祝星栗神思不再虚浮不定,踏踏实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是心甘情愿的喜欢。
快到街角,段伏仪接了一个电话,源于大洋彼岸的姑姑,段恒清。
前几日网络热炒的话题,插上了翅膀飞往世界各个角落,段恒清压根没预料到自己侄女的男朋友居然是那个走过好莱坞和戛纳红地毯的年轻影帝,二话没说就将越洋电话打过来,上来问的第一句话颇有个人色彩:“伏仪,你把那个小影帝搞了?什么款儿的,这么好搞?”
段伏仪还趴在祝星栗背上,手机还没来得及贴近耳朵,段恒清毫无遮拦的声音直接钻进两个人的耳朵里。祝星栗一个趔趄,差点没将段伏仪摔下去。
段伏仪顺势跐溜下来,逃似地往街角对面的家跑,一路歪歪扭扭地掉东西。祝星栗帮她捡起遗落在地上的帽子和围巾,无奈地跟在身后。
开锁进门,段恒清那边还在不死不休地问:“伏仪你行呀,跟姑姑玩瞒天过海这招。老实说,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老实交代,再糊弄我,我就带着你奶奶直接飞回去亲自审问你们俩。”
段伏仪苦着脸,她小姑姑都快四十的人了,说风就是雨的劲头一点不减,稳重这词就跟不合身的衣服一样,压根不属于她。
祝星栗进门落锁,弯腰帮她将鞋子脱掉,又帮她脱掉身上厚重的外套。
段伏仪皱着整张脸指了指手机,嘟着嘴无声抱怨:“我姑姑,兴师问罪来了。”
祝星栗笑了笑,弯腰在她脸颊上啄了下,转身上楼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