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以棠歪头,烟蒂擦着肩飞溅而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带起一串火星,白色t恤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他暗笑,小孩子脾气挺大,上前将半截烟蒂踩熄。
“滚出去!”梁辰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吐着最后一口烟,换气不及,被呛了一大口。
“咳咳咳……”独自咳喘了两分钟,才缓过神来。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眼睛通红,噙着薄泪,脸也涨得红扑扑的,看起非但不凶,反而
有点可怜。
申以棠嘴角上扬,忍住笑,伸手弹弹肩上的烟灰,向他走近了几步。“小孩子抽烟不好!”
“总好过你这个当小三的!”梁辰缓过劲来,用衣袖擦干眼泪。歪着头,嘲讽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毫不客气地回击。
“小三?”
申以棠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皱皱巴巴的白色t恤,右肩一道黑色的烟灰痕迹。满身酒味儿,下巴上冒着短短的胡渣,纵欲过
度的典型,完全不像正经人。
“我在家排行老大,三儿是我弟弟!”申以棠摊着两只手,表示很无辜。
“狡辩!”梁辰挑挑眉,小嘴一撇,申以棠就知道他要说不中听的话。
“你不去守着薛正昌,就不怕失宠了?”
他一张小脸稚气未脱,脸上明显的婴儿肥,就算是嘲讽地笑,看起来也清新可爱。
天色渐晚,几只蚊虫围着路灯打转,不大看得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察觉他清亮的眸子闪着微光,定眼看着对方,一副等人出糗的模样
。
“我要告诉你老师!你抽烟,说脏话!”申以棠觉得他幼稚,一时玩心大发,忍不住顺着他演下去。
“就凭你?”梁辰拿出电话,解锁之后挑衅地递上前,不屑道,“给老师说你是谁?我叔叔的情人?小三?”
他心里认定对方不敢,眉眼弯弯,占了口头上的便宜,略微有点得意。摇头晃脑的,反而更添几分稚气。
申以棠趁他不备,夺过手机,打开通讯录,瞟了眼前头名片上“梁辰”二字,快速翻出老师的电话,默默记下之后,又拨通了自己的号
码。
“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对方的做法显然出乎梁辰的意料,他一下蹦过去,将手机夺回,恼羞成怒地瞪着眼,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奶猫
。
申以棠退后几步,掏出手机,按下刚刚记录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就接通了。
“喂,张老师吗?你好,我是梁辰的家长,我想了解一下他的学习情况。”
梁辰冲上前欲夺电话,申以棠往后退几步,避开他,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姿势。
“......”气得梁辰在一旁跺脚瞪眼,偏偏他在和老师说话,又不敢发出声音。
申以棠和张老师侃侃而谈,时不时分神看看旁边的纸老虎。
梁辰在一旁,歪嘴咬着下唇,眉头紧皱,眼神恨恨的,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十分招人。申以棠看得有趣,不知不觉和老师聊了十来分钟
。
挂了电话,他严肃认真地说道:“老师说你最近上课不专心,让我多关心一下你......”
“你管得着吗?!”梁辰似乎被激怒了,鼓着肉嘟嘟的腮帮,站到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光有一张皮囊,不思进取!”
“当然,吃软饭是要轻松多了!”梁忱兀自说着,不由自主往他下.身看去,眼神中满是讥诮。
申以棠挑眉一笑,三两拨千斤:“多谢夸奖,我也觉得自己长得不错。”
“......”梁辰被他的厚脸皮噎得无语。
申以棠见他没有说话,又口无遮拦地说了一句。“你叔叔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我。”
这是一句大实话,薛正昌还惦记着把女儿嫁给自己呢。
“......”还挺自负。
申以棠又皱眉,委屈巴巴地解释,“要是实在是混不下去了,还请梁少爷赏口饭吃。”
然后又学着他歪头,摇晃自己的手机,上面一条未接来电正是梁辰的号码:“我不止长的好看,进取心十足,业务水平也挺高。你看,
我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发展下家了。”
“......”嘴皮子果然利索。
梁辰鼓着包子脸,被气得像只炸毛的小猫,转身快走。
“走那么快干嘛?”申以棠快速两步跟了上去。
“离我远点!”梁辰怒气冲冲,回头看见申以棠紧跟在身后,又见他精神不振,恶向胆边生,将他往后一推。
申以棠忽然被推,踉跄退后几步,借着身后的铁门,堪堪稳住身形。
梁辰见他狼狈,身形一窜,欺身上前,将手撑到他耳边。
“你该庆幸,我不喜欢男人。”
少年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可能是动静大了,门边的声控灯忽然亮起,像是为舞台剧主角刻意打造的灯光效果,将两人的表情照的清清楚楚。
梁辰比申以棠矮了半个头,略微仰着脖子,虽然精神抖擞,气势十足。但是身高的劣势让他浑身的盛气凌人大打折扣,再加上两人挨得
极近,反而增添了几分暧昧。
“艹!”梁辰心里暗骂一声,见吓人的效果没有达到,起身欲走。
申以棠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领带,将他拖到面前,缓慢而优雅地吐出口中白烟。
梁辰衣领被抓,只觉得一阵温热的鼻息混合袅袅的烟雾扑面而来,吹得脸颊又酥又痒。
眼前的景象变得朦胧,浓烈的烟酒味挟裹着淡淡的木质调香水味,让平常的一呼一吸也多了几分躁动的情绪。
暖色的灯光照在脸上,梁辰气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恼,推开他跑了。
门口的声控灯暗了下来,花园又恢复一片宁静。
申以棠看着梁辰修长的背影,低头浅笑。
他暗自思忖,随后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林黎,帮我查一下薛家一个叫梁辰的小孩。”
第二天,一份调查报告摆在申总办公桌上。
梁辰,今年十八岁,天元建筑有限公司创始人梁开成的儿子,目前就读于a市七中,高二。八岁时父母车祸去世,被天元建筑的合伙人
薛正昌收养至今。
五年前,薛正昌以公司亏损为由,陆续要求股东追加投资,在薛正昌的撺掇下,梁辰名下三套房产作为追缴资金,已经更名。
最近三年,梁辰无缴资能力,原本百分之六十的公司股份,现今已被稀释不到百分之三十。
报告总结:再过两年,梁辰手里的公司股份估计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薛正昌真够狠。”申以棠一目十行地看完,将调查报告放入碎纸机,喃喃自语:“换一个人,这次的企业联姻也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