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征南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宋隐也动身返回自己的安全屋。
明明只相隔了短短一夜,可当他再次看见自家那座“手工打造”的小破屋时,内心却突然充满了哲思和感叹。
这可真奇妙啊……处在不同时空、不同地点的两座家园,如今却近得仿佛一步就能够跨越。
之前经常听人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人心和人心之间的距离”——但是倒过来说,这个世界上最短的距离,又何尝不是人心之间的距离呢?
更何况现如今他们两人之间还不算是完全开诚布公,要是改天捅破了“云实”这层可有可无的窗户纸,那才算是真的“零距离”亲密接触。
想入非非之间,宋隐原本就很不错的心情愈发繁花似锦了。他哼着小曲儿穿过庭院朝屋子里走去,才迈出两三步、忽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昨晚被他“快递”回来的那束花呢?
为了避免深夜打扰到一楼的二狗,当时他设定的快递传送点是花园庭院。然而眼下不大的院子里光秃秃的,除去那些一如既往无精打采的三色堇和野菜之外,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带颜色的东西。
他原地转了几个圈,心里慢慢有了一个推测。恰巧也就在这时,一楼客餐厅里有人走了出来。
“欢迎你终于回来。”
二狗表情平静地打量着一夜未归的执行官:“那束花看起来很重要,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你搬到楼上去了。如果不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安排处理掉。”
“没必要,呃……我是说搬得好,没有处理掉的必要。”
宋隐忽然有了点儿“高中生半夜溜出去约会,结果被家里人抓包”的心虚感觉。他朝二狗讪笑了两下,也不知怎么的,又忽然记起了昨晚上带在身边的那朵玫瑰花——它应该是被落在了齐征南的卧室里。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本来就是齐征南买的,下次再找个机会拿回来便是了。
宋隐朝着二狗走去,两人在门廊下打了一个照面,虽然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但宋隐却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二狗的眼神,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的嘴唇看。
我嘴唇上有什么东西吗?宋隐差点脱口而出,可他记起了“接吻狂魔”齐征南做过的那些荒唐事,顿时老脸一红。
而紧接着,他又想起了辅佐官能够感应到执行官的各项生理指标——这也就是说,昨晚当二虎跑过来关心齐征南的时候,留在安全屋里的二狗是不是也感应到了什么他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好像也太工口了吧?
宋隐瞬间脑补出了一大堆小黄片里乱七八糟的场面。想到自己今后和齐征南酱酱酿酿的时候还要被自家辅佐官“听床脚”,他瞬间仿佛明白了古代皇帝们的人生无奈。
“昨晚上干嘛呢?”他主动试探二狗。
“看书。”
二狗指了指房间内。自从宋隐在客餐厅里为他布置了一方小天地之后,二狗就将那里变成了一个小型图书馆。
这倒是提醒了宋隐。
“看过《月亮和六个便士》吗?”他问自家知识渊博的辅佐官,“讲什么的?”
“这本书的名字就是它的内容。”二狗的回答比齐征南的要来得认真许多,“六个便士是当时英国面额最小的货币,比喻平凡琐碎的世俗生活;而月亮则恰恰相反,意味着高贵脱俗的精神追求。你或者干脆可以理解为肉体和精神追求之间的区别。”
“肉体和精神的区别?”
宋隐心想这和齐征南概括的也差太多了吧,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课代表:“那…出轨什么的有吗?”
二狗被他刁钻的角度问得一愣,可还是点了头:“的确有一点。男主人公认为自己的妻子和生活安逸无趣,于是离家出走追求所谓的艺术和自由。最后找了一个女土着,死在海岛上。”
说完他又补充:“不过出轨和伦理并不是这本书的主旨。这样的解读未免偏激。”
读故事的林老师姑且不提,宋隐下意识觉得齐征南的摘要仿佛有些深意,一时半会儿却又咀嚼不出什么味道,也只能暂时将疑问搁置下来。
他这边正寻思着严肃问题,忽然听见二狗主动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可以关闭我和你之间的生理数据同步,在晚上。”
“……哈?”
宋隐一时没能跟上他的跳跃思维。于是二狗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虽然我也有分析执行官生殖健康的功能,但如果不希望自己的隐私数据被读取,你可以让我暂时关闭——”
“关关关,关掉同步!”
宋隐赶紧打断他的羞耻play,又想了一想:“白天的也关了吧,反正在炼狱里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留着到副本里再同步也没关系啊!”
“理论上的确如此。但这样一来,我就不能依据你的生理数值来准确分析你的情绪和需求。”二狗郑重地阐明其中的问题,“这样也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我不是三岁小孩,你也不是我的小保姆。成年人的首要义务就是管好自己。”
“可辅佐官之所以受欢迎,就是因为我们不仅无私,还能巨细靡遗地为执行官考虑,一旦我们的判断出现差错、或者考虑不周,就有可能会被执行官厌恶。”
“那种把你们当工具的欢迎,不要也罢。你可是我一手捏出来的,爸爸爱你。”宋隐慈祥地表示自己绝不是那种人。
见他坚持,二狗关闭了同步,却又语重心长地叮嘱:“虽然炼狱里的身体机能恢复比较快,但是过度不知节制的性行为依旧会造成精力涣散。不做好防护和扩张,被插入一方会受伤影响工作,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宋隐疯狂否认:“你想到哪里去了?!”
“对不起。”二狗一本正经地道歉:“因为关闭了生理数据同步,无法准确推断你的真实意图,如果希望避免类似尴尬,建议你重启这项功能。”
“狗子,你变了,会套路了。”
宋隐倒吸一口凉气,“不开,坚决不开!你给我乖乖待着看书去!”
说完这句话,倒是他自己头也不回地逃到楼上去了。
二楼,那一大束漂亮得过分的花就摆在他卧室的门口,像是等待着他的许可才敢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