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银则更加简单粗暴,直接把问题怼给了最重要的决策人:“老大、野牛,你们怎么看?”
洞穴中央的战事其实已经进入了僵持阶段,野牛首先表示自己同样无所谓。紧接着,问题的焦点就集中在了齐征南身上。
“行,还是不行,回个话。”宋隐对齐征南可不像对待其他人那么客气,直接下发最后通牒。
又过了两三秒,耳机里终于传来齐征南的应答。
“你受了伤。”
“小伤,没事。”
“噪音会损害你的听力和意识。”
“没事我扛得住。”宋隐啧了一声,“而且现在只有我合适这个位置,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齐征南最终还是给出了他想要的答复:“注意安全。”
“管好你自己先。”
以牙还牙地说了这么一句,宋隐爽了。他朝着鼠兔使了个眼色,后者瞬间会意,端起枪对准尸柜。
大约又过了一分钟,又一只尸鬼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
“先别攻击!让我——”
宋隐只来得及强调出前半句话,顿时又被尖锐的噪音袭击了耳朵。
有了前面几次“珠玉在前”,他发现自己对于噪音的耐受能力似乎有所进步,至少不会想要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儿了。
同样的,他也很快就分辨出了隐藏在尖叫声里的情感内容。
“不是这种,不是!!”
他赶紧大声地反馈自己的鉴定结果,同时双手在半空用力挥舞着,作出否定的动作。
还好鼠兔足够机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啪啪地又是半梭子子弹,将尸怪留在了爬下白骨坡的半途当中。
考虑到尸怪需要好几分钟才刷新一只,缓过神来的宋隐果断地决定换一个地点。
下一个离他最近的白骨坡由秘银负责看守。当宋隐赶过去的途中,恰好就有一只尸怪从尸柜里爬出。
秘银并没有展开攻击,而是选择了等待宋隐的到来。
“这只!这只就是!”宋隐果然带来了好消息。
于是秘银默默地后退几步,完全采取放任做法,看着尸怪一点一点从尸柜中坐起、爬出,一步一步朝着洞穴中央红衣怪物与齐征南的方向走去。
尽管尖锐的噪音无时不刻都在凌迟着自己的耳朵,但宋隐依旧毫不犹豫地紧跟在尸怪的身后,亦步亦趋。
郁孤台队员们最初的猜测已经被否定了——目前为止,这只尸怪并没有对宋隐和秘银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行为。
它只是一边尖叫一边挪动着,像一头在深海中缓缓沉没的鲸鱼。
全场之中,唯有装备破损的宋隐能够听见它的声音。那么刺耳、那么悲伤、那么绝望,好像能够将这世界上最最坚硬的物质都溶化成眼泪。
五十米、四十、三十……尸怪与红衣怪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隐忽然觉得红衣怪物的攻势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凌厉和敏捷了。
它甚至好像是准备主动躲开尸怪的近逼,无奈面前还有齐征南和野牛这两个极度难缠的对手,于是最终还是和哀嚎着的尸怪狭路相逢。
宋隐睁大了一眨不眨的眼睛,将自己大胆猜测的结果深深烙印在了眼中——尸怪那略显得矮小的身体一点点融入到了红衣怪的体内,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凸起。
对于红衣怪而言,这显然是一个极不愉悦的过程。它停下了对于执行官的攻击,缓缓地弓起了身体。
“趁你病要你命,大牛,快上啊!”鼠兔激动地挥拳。
这的确是个乘胜追击的大好机会,野牛立刻走位上前,对红衣怪追加了一套近身攻击。
但是没过多久,耳机里就传来了齐征南的指令,要他立刻后退。
“……那东西怕是要炸!”
站在远处、纵观全局的宋隐看得更加明白一些——红衣怪身上的那一大块凸起,正在迅速变得明亮起来。
透过那层已经被撑到极限的皮囊,仿佛可以看见一团烈焰、甚至是一个小小的太阳正在飞快地酝酿着。
数秒钟之内,齐征南、野牛和宋隐全都撤离到了红衣怪二十米外的相对安全区域。齐征南还执意将战斗服破损的宋隐挡在了身后。
又是一声哀嚎响彻洞穴——红衣怪身上的肿物一下子崩裂开来,各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污秽物质四散崩裂,空气中充斥着黄绿浓雾以及令人窒息的浓浊恶臭。
“我靠,受不了了,我要吐了……”
鼠兔干呕几下,忍不住怀疑起了宋隐:“你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啊?该不会起啥反效果吧?”
“……”宋隐没有回话,却并不是因为无话可说。
他弯着腰,一手捂住鼻子,一边拼命呕出胃里的酸水,别说回应,就连站稳了喘口气都做不到。
幸亏有人把他给稳稳地扶住了——那双有力到足以勒断他肋骨的手,承担了他几乎所有的身体重量,而且还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
宋隐就在这可靠的安抚下慢慢地缓过神来,用力揉捏着自己酸痛的下颌骨。
而当他终于有余力反驳鼠兔怀疑论的时候,齐征南已经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双臂,迅速返回到了洞穴中央的战斗位置。
在他的侧前方,黄绿色浓雾逐渐散去。红衣怪物并没有倒下,但是曾经高大的身躯明显地缩小了一部分。
它似乎无法继续保持类人的姿态,于是干脆四肢着地、显露出了更为真实的野兽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