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隐忽然觉得,自己之所以被称为“炼选之子”,或许还是有些道理的。
就比如刚刚过去的那几十秒钟。他刚刚向二狗发出“退出副本”的指令,候机厅的钢梁顶棚就塌了。
没有一点点的防备,他像只倒霉蛤蟆那样被一路压着往下坠,却并没有被压成一张薄纸。
就在接近地面的那一瞬间,他被成功地传送了——但并不是传回炼狱安全屋,而是来到了另一个更为诡异的地方。
这个地方与机场副本同样是夜晚,但却是户外,还下着瓢泼大雨。
等一等,这不是雨……哪有雨是红色的?
宋隐伸手想要接几滴仔细观察,雨水快要落到指尖上的时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他再看胳膊和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现象。
“检测到液体存在腐蚀性,自动开启防护屏障。”二狗的声音依旧平静而理性,“虽然你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但还是请检查一下四肢、尤其是脚踝是否健全。”
二狗这一提醒,宋隐才想起自己在传送之前身受重伤,甚至还断了一只脚。不过现在,浑身上下的伤痛全都不见了,就连被自己打烂的右脚也已经完好如初。
他愕然:“二狗,这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把我弄到什么地方来了?”
“这件事或许与我的操作无关。”
难得就连二狗都不敢妄下定论:“其实系统早就分析出超级副本的各个子副本之间是互相连通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联通的确切机制。但是你刚刚表示要退出副本,就从高处摔下来,还掉在了偷渡者的残骸上。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是传送出了问题,但是根据我的观察,在传送开始前。你的身体里冒出过蓝紫色的光亮。因此我有理由怀疑,是你发动了闪现,把自己带到想去的地方。这一连串的巧合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宋隐打断他,“我现在到底在哪儿?”
“你还在超级副本里……超级副本的一号子副本。”
“一号?!”宋隐顿时就傻了眼——那不是齐征南亲自主持的危险级副本吗?!
“我要退出!”
这一次不用二狗建议,宋隐主动提出了要求。
即便大胆如他,也知道越两级挑战高阶副本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再说这一次的行动兹事体大,也容不得宋隐任性妄为。要是再被齐征南捅一刀踢出副本,就算阿克夏系统不出面处罚,社交网络上的执行官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个半死。
“了解,将安排你立刻退出本次任务。”
对于宋隐的退堂鼓,辅佐官二狗明确表示喜闻乐见。然而在他回应之后又过了好一阵子,宋隐却始终待在原地,一动没动。
“又怎么了?”宋隐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异常情况。”二狗没打算欺瞒自己的辅佐官:“你暂时还不能退出这个副本。”
“退不了?!”宋隐按着耳机大叫起来,“搞什么鬼,我又双叒中双色球啦?!”
“可能是因为你没有采取正常程序进入副本,从系统这边来看,你并不存在。”二狗简单地解释,“我正在提交修复这个错误,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一点是多久?”宋隐咬牙切齿:“你是人工智能,不能学着人类说话不负责任!”
“保守估计,至少30分钟到一个小时。”二狗给出了一个并不乐观的数字,“你的作战服虽然有防护屏障,但长久开启会消耗能量。我建议你还是去屋檐下避雨。”
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如此。宋隐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向四下里打量。
和一小时之前抵达的郁孤台战队差不多,他也降落在病院的正门一带。此时此刻离他最近的是医院的门诊大楼,外墙在血雨的冲刷下已经完全成了腥红色,荒诞而又恐怖。
“我去,那大厅里全都是妖怪!”
强化芯片的作用还没有结束,宋隐大老远就看见漆黑一片的大厅里满地的牛鬼蛇神,慌忙打住脚步。
他的两把微冲都丢在了前一个副本,此刻可供防身的武器少之又少,再怎么谨慎也毫不为过。
又冒雨前进十多米,他总算找到了一座路边的凉亭,地上散落着几堆藤蔓,子弹壳,亭柱上还有弹孔。
宋隐这才真切地感觉到副本里还有其他人:“……齐征南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明明是个简单的问题,可二狗却沉默了一小会儿:“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不太爱听,但请你别激动,先听我说完。”
“什么?!”宋隐反倒一下子紧张起来,“齐征南去机场投胎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刚才已经联系过焚风的辅佐官,但对方拒绝提供郁孤台战队的确切位置。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查焚风的直播视频。”
“哈?!”宋隐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化二狗的意思,“齐征南…他不想见我?!”
“不,焚风并不知道你也在这个副本里。”
二狗纠正道,“目前,我只能通过他的辅佐官申请与他进行沟通。但他的辅佐官认为你的等级太低,与郁孤台汇合后会成为队伍的拖累,因此拒绝提供导航。”
“我艹@#!$$^2”
宋隐嘴里忍不住爆出了一串垃圾话:“这他妈是什么辣鸡辅佐官啊?不就是揍过他家执行官几拳吗?至于这么记仇?”
“恕我直言,辅佐官并没有记仇模式。”二狗又开始胳膊肘往外拐:“每一个辅佐官的服务对象只有自家执行官一人。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够最大化自家执行官的利益,其他一切全都不重要。”
“这哪里是辅佐官,毒唯吧?!”
宋隐愤愤然抛出这个现学现用的娱乐圈词汇,连自己也被逗得气极反笑:“成啊!宰相府里七品官,这年头连猫都能嫌弃我了。那我也不去沾它家焚风大大的光!不就是一小时,我就坐这儿干等着还不行吗?!”
说着,他干脆一骨碌躺倒在了青石地砖上——别说,还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