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闭了变声器,然后压低嗓子发出比平时更低沉嘶哑的怒吼,立刻如愿收获了对方怀疑人生的惊恐表情。
但这依旧抵消不了宋隐心头的恶心劲儿。
他借助腰腹的力量翻上锁链,又反手抓紧锁链向后仰去。
那个令人作呕的男人被他夹住了颈动脉窦,短短几秒钟就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此刻便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一起向前倒去。
眼看着那人的大半个身子几乎全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宋隐不满地嘁了一声、将人踹开,却又在对方从钢索上坠落的瞬间及时拽住他的衣领,啪啪地甩了他几个耳光。
那人挨了耳光又吹了冷风,慢悠悠地恢复了意识。
“醒了?”宋隐双脚绞住铁锁链,用空着的那只手比初了一个数字:“这几?”
男人不知他要干什么,但出于本能还是乖乖回答:“……五。”
“好了,你清醒了,安全地滚吧。”
说完宋隐就松了手。
那个男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从半空中栽落下去。好在由于神志清醒,他并没有落入激流或者戳在岩石上粉身碎骨,而是半路就弃权退出了竞赛副本。
耳机里同步传出了“选手-1”的公告,宋隐冷哼了一声,重新调整姿态,保持戒备。
此时此刻,就在他的左右不远处,还有几个竞争者正在虎视眈眈。
经过刚才的那段插曲,宋隐已经明白了这些人的策略——大抵是要在自身擅长的项目上尽可能多地淘汰掉一些敌手。
如此一来,孤身一人的他就势必会成为他们群攻的目标。
刚才那个男人与其说是菜,倒不如说是大意轻敌才会被如此轻易地解决掉。这么好的事情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宋隐一边继续向前攀爬,一边默默寻思对策。
但不幸的是,此刻他脑袋里除了“硬碰硬”和“美人计”这两个同样糟糕的选项之外,只剩下一片空白。
所幸,他似乎并不急需这个答案。
忽然间又起“风”了。
自从宋隐踏入这个副本时起,山风就一直缭绕在他的身旁从未停歇,虽然有些时候强风会给他的行动造成一定的阻碍,但总体而言还不算特别棘手。
不过眼下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次刮起的风是有颜色的——它将小山峰上的瀑布刮得横飞了起来,白茫茫好大一片。
更为夸张的是,汹涌澎湃的江水涛声也几乎听不见了,整座峡谷中填满了暴躁而专横的狂风呼啸,令人毛骨悚然。
由远及近,悬挂在山谷间的铁锁链们开始了战栗摇摆。其中几根较为脆弱的,甚至干脆与悬崖分离,摆荡着重重砸向对岸崩裂岩石。巨大的震荡感甚至传导到了宋隐所在的锁链上。
在如此惊天动地的震撼里,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那些刚才还在觊觎着宋隐的人,此刻也慌慌张张地采取了不同的避风措施。
然而他们的挣扎似乎是徒劳的,漫天的水雾很快吞噬了他们栖身的锁链。宋隐的耳机里随即不停地传来“选手-1”的通知公告。
这下子可碰上大麻烦了。
宋隐手脚并用地缠住锁链,将自己蜷缩成了紧贴在生命线上的一枚蝶蛹。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他根本就来不及犹豫。那股细雨般绵密的水汽已经从后背扑了过来,一下子将他包裹住了。
还能怎么办?尽人事安天命呗。
宋隐闭紧眼睛、缩住脖子,在心里默数了十秒钟。
想象中的“风中凌乱”并没有到来——那阵大风刮到他跟前,突然变得无比温柔,就好像大灰狼变成了金毛狗,只差没有伸出舌头舔舔他的脸颊。
“……诶?”
觉察不到危险的宋隐抬起头来,发现大风已经过去,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全都消失了,视野之内变得“干干净净”。
“是不是啊,运气这么好?”他仅仅只是迟疑了片刻,就又开始拼命地爬动起来。
———
“啧啧啧……这小子还真是有贵人命。”
远在副本之外的贵宾包厢内,沙弗莱一边感叹,一边将亲手精心调配的混合酒送到了大屏幕前的座位旁。
在那里的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位男女莫辨的大美人。
结束了广告工作的秘银,因为放心不下照片的事而亲自找进了游乐园,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沙弗莱。
但他并没有告诉沙弗莱自己此行的目的、更没有透露焚风应该也在这里——这属于焚风的个人隐私,他只是想过来“看看热闹”,不想节外生枝。
自从与焚风通过电话之后,秘银就再没有与他取得联络。并不是秘银没有尝试,而是焚风微妙地“失踪”了,电话不回、消息也未读,玩起了人间蒸发。
原本秘银还在担心他是不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逮住闪蝶一套带走。然而看着大屏幕上扫清一切的风暴,他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悟的表情。
“怎么了?”沙弗莱从来不会错过秘银的一举一动。
“没事。”
秘银接过他奉上的酒杯,呷了一口:“不关我的事,劝你也少管。”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赌船没有面向全体执行官的直播和录像回放功能,否则宋隐的屁股就变成炼狱一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