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肩上的疼痛,沈梦却没有发怒,反而红光闪退,冰雪消融,扑哧一声笑了,笑声不再寒洌,隐隐带着愉悦。
太过用力的咬半天,上下颚骨酸痛的白亦真才松口,头往后仰,看到沈梦的肩头鲜血如注,将一身红衣染的更加妖艳。
可看着笑得高兴的人,白亦真还是咽下满嘴的血腥味,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师尊啊!原来师尊也喜欢咬人,跟徒儿曾经养过的一条狗,特别像。”沈梦笑声不减,眼中却带上了戏虐。
白亦真一愣,狗?沈梦什么时候养过狗,他怎么不知道?
“徒儿养的狗也特别爱咬人。”沈梦自顾自的说道。
见白亦真眼中有疑惑,他又伸手撩开肩膀的衣服,露出两个并排的深深的牙印,在白玉一般的肩膀上特别显眼。
“呐!师尊你看,那狗可凶了。”
白亦真一看就炸毛了,沈梦肩膀上那两个牙印,是自己在羌芜秘境时咬的。
他这意思是在说自己是狗?
白亦真不由气得跳脚,怒道:“你,你……”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他倒是想骂,可看着一脸笑得意味深长的沈梦,又立马闭了嘴,一边气得肺疼,一边又怕露馅,于是,后半句只能在心里骂。
看着明明炸毛了,却忍着不发的人,沈梦不依不饶,强忍着满肚子的笑,问:“我怎么?”
白亦真恨恨的看着他,心想,不只有你会指桑骂槐,老子也会。
他毫不畏惧的对上沈梦的眼睛,也带着嘲讽道:“养狗挺好,起码忠心护主,可别像为师,一不小心就养了条狼。”
他加重口气,一字一句道:“还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狼啊!徒儿倒是很喜欢狼呢,你对他好,他便对你摇头摆尾。你若对他不好,他便会反咬你一口。”沈梦笑意盎然,却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挺好,一报还一报啊!师尊您说是也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
师徒两人针锋相对,硝烟弥漫,嘴皮子架吵得起飞,最终太阳快下山了,天黑的一塌糊涂,竹屋也还没盖好。
或许是吵累了,或许是这整整一个月都没睡过好觉了,两人休战后,白亦真靠着大树眼睛一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正忙着点柴火驱虫的沈梦,回过头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由放轻脚步,悄悄地靠近。
睡着的人总是特别乖巧,白日的怒火、不爽和针锋相对,通通化成安详柔和的睡样。
火光明灭,温暖的橘黄色忽闪在他脸上,如玉的俊脸潋滟明媚,长长的睫毛轻颤,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一不小心就会跹跶起舞。
深夜山间很冷,睡着的人无意识的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一副委屈巴巴惹人怜爱的样子。
沈梦盯着他,眼神复杂,最终叹了一口气,收回所有的恶意,轻轻将他揽入了怀中。
这一晚,做了很久噩梦的白亦真,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只是迷迷糊糊中,多了一个抱枕,那抱枕很软很暖,他抱着很踏实很心安。
只是恍惚中有人问他:“师尊,你想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
脑中自动的便想到了幼年时的老家,院子外围种着一大圈的野蔷薇,一到春天芳香四溢,蝴蝶翩翩。
而院子里种着各色蔬菜,不远处有棵大树,树下是一口大古井。
一到夏天,他便在院子里摘着清脆的黄瓜,坐在树荫下,一边吃一边将脚泡在古井里。
后来爸爸挣了钱,他们搬去了城里,而老宅也荒废了,他们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是他幼年时住的地方,是他午夜梦回时最想去的地方,也是他老了之后想住的地方。
他嘟囔着嘴无意识的说了出来,又陷入了沉睡。
* * *
日升月潜,斗转星移,转眼便是第二天。
白亦真睡得深沉,只感觉鼻尖微痒,仿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滑过他的鼻尖。
耳侧隐约传来轻呼,小白,醒醒。
白亦真随手打掉让鼻尖发痒的东西,含糊不清道:“阿梦别闹,我再睡会儿。”
这种起床日程,当初在羌芜秘境时,天天都是这样,白亦真的赖床功夫好厉害,沈梦每次要折腾好半天,才能让他起来。
羌芜秘境?哪来的羌芜秘境?等等,不对劲啊。
睡梦中的白亦真一下就惊醒了,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黑眸。
沈梦手里拿着像羽毛一样柔软的叶子,一边搔着他的鼻尖,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白亦真吓得心头一慌,却还是强做镇定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还能叫您什么,叫您师尊啊!”沈梦挑了挑眉,丢掉那片叶子,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不善道:“师尊啊!该起床干活了。”
白亦真见他一脸正色,只当是自己睡糊涂了,也不再多想,站起身来便准备跟着他去干活。
却哪知,可能是蜷缩着睡久了,才站起身,腿脚一软,便往前扑去,好巧不巧扑在沈梦的怀中。
沈梦一时不查,被他扑个正着,自己却站立不稳朝后倒去,两人轰的一声摔在地上。
牙齿磕牙齿,磕得两人满嘴的血腥。
白亦真:……
好想敲死自己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