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陈猎雪整着买来的瓜果肉菜, 一样样给宋琪递, 宋琪分门别类地放好,该洗的洗该切的切。
“什么事儿?”他看一眼陈猎雪, “那小孩儿?昨天电话里不跟你说了么。”
“你跟我说你这儿有个小孩儿, 你说这小孩儿长得这么像……”陈猎雪朝客厅比划一下, 下意识压了压声音, “像纵康哥了么?”
长得像纵康的江尧正在客厅沙发上玩电脑, 电视开着,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也够大,互相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
“你也觉得像?”宋琪扭头看看江尧,笑了笑。
陈猎雪皱着眉看他。
宋琪把米锅坐进电饭煲, 用眼角看向陈猎雪:“你倒是越来越像你爸了。”
“别打岔。”陈猎雪挽挽袖子, 从水盆里捞出一截瓜摁在案板上开始切,“好好跟我说说。”
“从哪儿开始说呢。”宋琪叹了口气, 给陈猎雪递了个盘子,从江尧与他那条碰瓷的二哈开始讲起。
宫韩:谁家啊这是?你不会借机投奔酷哥去了吧!
-你猜
打过去两个字, 江尧把聊天框关上, 用余光扫了一眼厨房。
这个陈猎雪的出现很突然,宋琪的介绍也说得很简单,在楼道里喊完那一声, 他上楼把取回来的行李箱拉给江尧,然后很顺手地接过陈猎雪抱在怀里的大纸袋,对江尧说:“他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翻译。”
然后对陈猎雪说:“这是江尧。”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接下来,宋琪和陈猎雪就自动进入了一种“自己人”的模式, 从进门放东西,脱外套,倒水,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包括跟宋琪的对话,陈猎雪的每个动作都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像江尧还有经济来源时在宫韩家一样自然。
只是他跟宫韩也不会一块儿在厨房做饭罢了。
怎么都会做饭,很时髦么?
宫韩的消息又跳了出来:操!你太不仗义了!
江尧收回目光,点开聊天框看了一眼也懒得回,关上后在桌面漫无目的地摁了会儿鼠标,又把宫韩拉出来,问他:你平时下厨么
宫韩:方便面啊?
方便你爹。
江尧又一次在聊天框上点了叉。
宋琪从二哈说到昨天,刨掉了类似嘴角破皮之类的片段,基本上将他跟江尧从第一面到现在的相识历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陈猎雪。
“那他跟纵康哥……”陈猎雪的眉毛就没怎么展开过,盯着宋琪问。
“没关系,就是单纯长得像。”宋琪耷拉着眼皮切肉,“我也不想知道有没有关系。”
炒菜锅里油开始冒烟,宋琪放下刀具冲了冲手过去炒菜,用胳膊搡了一下陈猎雪:“靠边儿,碍事。”
陈猎雪给他腾地儿,抱着胳膊靠在冰箱上看着宋琪,宋琪朝他手旁指了指,他捞过酱油瓶子递过去,问:“你知道他不是纵康吧?”
宋琪丝毫没有卡顿地颠勺炒菜,往锅里加了点儿水,闷上锅盖等着。
“这对话怎么似曾相识。”他笑着看陈猎雪,“‘你知道他不是什么陈竹雪吧’,我是不是跟关崇说过这句话。”
陈猎雪看着他。
“我知道。”宋琪掏出根烟在嘴上咬着,没点,望着锅盖边缘腾起的热气说。
“九年了,宋琪。”陈猎雪说。
“我知道。”宋琪又说。
中午是三个人一块儿吃的饭,江尧倒也没产生出自己是个外人的感觉,因为陈猎雪对他实在太自然了,明明头一次见,却像认识很久一样自然,他帮着宋琪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招呼江尧吃饭,还给他盛汤。
做这些事时他也没怎么热络,整个人都保持在一个让人舒适的度里。
“晚上在这儿吃还是回去?”宋琪在餐桌上问陈猎雪。
“等会儿就回。”陈猎雪说,举了举手里的水杯,同时看向江尧,“新年快乐。”
“年年都一样,我就多余问。”宋琪拿起杯子跟他磕了一下,又碰了碰江尧的,“新年快乐。”
真没看出你们哪儿乐了。
江尧在心里说了一句,扯着嘴角配合:“快乐。”
一顿饭吃到快尾声的时候,陈猎雪问了问江尧的学校,知道他身上一圈圈的绷带是怎么来的以后,他先是眨了下眼,有点儿惊讶似的,接着就很自然地笑了笑。
宋琪也笑笑,给江尧的汤碗里又舀了两块排骨,问陈猎雪:“你需要么?”
“我好得很。”陈猎雪没吃多少就撂了筷子,他似乎不爱吃太油的东西,吃下去的菜还没喝进肚子里的水多。
他爱吃不吃的,宋琪也没管他,好像很习惯陈猎雪这样不太健康的胃口。
江尧想到宋琪说他做过换心手术,要说不好奇那不可能,“换心”听着就是个奇妙的词,他其实一直都挺想知道,换心的人跟心脏的原主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感应。
但也就在心里想想,不可能半生不熟地直接上嘴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