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跑地里种地来了…月亮门洞那边却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阮锦警觉起来,抬头看过去———一眼她就瞅见了季晋那张耀武扬威的脸。而在季晋的身边,有个和他长相相似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他的父亲季孝伟,父子二人领着一帮子身强力壮的保镖,其中还有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这是要干啥?阮锦觉得不对,急忙打电话叫老刘和蒋律师。手机里的待机音一直在嘟嘟响,她却直勾勾望着门洞外…有点儿看武打片的感觉了。根本就不用她通知,蒋律师一身西装革履,特别帅的领着一群保镖也冲过来了,正在阻止季孝伟父子进入后院。两方面话不投机就推搡起来,然后阮锦就眼睁睁看着,这蒋律师瞬间一个原地起跳,柔韧性很好的踹在一个壮汉的肩膀上。看那敏捷的样子,肯定是个练家子。根本不像个会跟她一起坐三蹦子的憨憨…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阮锦还有功夫感叹。但她并没有放松几秒,便又重新紧张起来。毕竟对方人多,一不留神就有几个白大褂挤进院子了。几个人直冲冲向她走来,口吻十分严肃。“你是季严烨的妻子吧?我们接到家属求助,怀疑你拘禁你的丈夫,不让他接受正规的医学治疗,所以现在我们要强制接他去医院。”好家伙,这季严烨要是落他们手里了,没病也得整出病吧?都不知道是哪个医院的杂牌医生,估计是被季孝伟父子收买了。阮锦当时也急了,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这种豪门内斗,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但还是一把捞起旁边的镐头,举在身前。“别过来啊,小心我不客气!”一边警告着前面的白大褂,她还要分神冲着正房喊:“季严烨,有人要抓你,你别出来,把门关好!”也不知道这人为啥要把房间隔音做那么好。她都这么扯着嗓子嚷嚷了,里头的人都未必能听见…阮锦觉得心烦,索性转回身继续和白大褂对峙,另一只手悄悄掏出手机。手有些抖,没拿稳,那手机就往地上坠去。一双大手伸过来,又很轻松的接了去。阮锦愣愣的转头,一瞬间又有些崩溃:“季严烨,你耳朵有毛病,没听见我跟你喊话啊?那些人要抓你去医院,你还自动跑出来…”她情绪紧张,语速自然就快。举着个镐头一直在叨叨叨,还想转去他的轮椅背面,去推他回去。是真心实意的在着急。季严烨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脏兮兮的小手上,皱皱眉:“把那破镐头扔了。”“啊?”阮锦觉得这人一定有毛病。扔了镐头的话,那他们俩一弱一残,更不是得任人宰割嘛!“听话。”季严烨又说。坐姿懒散的斜靠在椅背上,他像是在哄小孩儿,丝毫不在意眼前的场景。但这人气场一向很强,即便此时面容和煦,周围的空气也都是冷的。就连那几个白大褂也都转过头,打算再次重新征求一下季孝伟的命令。不敢有鲁莽的行为。“你们傻站着干什么!那就是我九叔,快把他抬上担架,送医院啊!”季孝伟站在不远处,剁了剁脚喊道,眼神中有种急切的狠意。下一秒,他却听到耳边有尖利的气流声擦过。身子抖了抖,倚着树慢慢坐下。斜刺里一把薄薄的练功剑飞过去,直直的钉在他耳后的树干上,此刻剑身仍在抖个不停,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啸鸣,剑把上红色的流苏扑簌簌迎风而动。轮椅上,季严烨不紧不慢的放下手来———那把普普通通的练功剑其实一直放在他膝盖上。但如果他不拿起来的话,所有人就都以为那只是个装饰品而已。院子外混乱的场面都因这一剑而平息。所有人都停下来,目瞪口呆的注视着那钉入树桩的练功剑。阮锦是唯一完完整整目睹季严烨扔剑全过程的人。她甚至怀疑,这人怕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吧?心里有了底,她也不紧张了,扔掉镐头,兴高采烈转回到轮椅前面。竖了个大拇指:“季严烨,你厉害啊。”纤细的手腕却被男人的大手捏住。略有嫌弃的用喷壶的水把她脏兮兮的手掌冲干净,季严烨‘啧’了一声,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儿。“怎么没大没小的。”他挑挑眉道。众目睽睽之下,语气平淡,又带了些诱引的意味:“叫九哥。”作者有话说:留言送红包呀第15章 凡心阮锦知道季严烨排行第九,但他也不能追着别人叫他‘九哥’啊。更何况这个称呼中隐隐约约含着暧昧…她觉得蛮不对劲。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耳尖热得要烫起来似的。“为啥要叫,我不叫…”她低声嘟囔。“你要是不叫,我就先回屋了。”季严烨一本正经道:“把你一个人扔院子里。”阮锦:“…”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是不是!明明季孝伟父子领着人是来抓他的,他怎么还跟置身事外似的…而且她只是好心好意来帮忙的,关她什么事儿?扔院子里就扔呗,大不了她就继续种菜。季严烨慢悠悠提醒:“你之前叫过季晋‘乖孙’,还让他叫你‘奶奶’。阮锦:“…”抬头看了眼对面人群中,季晋那充满愤恨的目光…她乖乖道:“九哥。”对面,季孝伟已经被儿子扶了起来,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都对轮椅上的男人充满了惧意。这是时隔三年之后,他们第一次见到季严烨。而在三年前,他们祖孙三人还只是在国外逃亡的过街老鼠而已。即便是后来钻空子掌控了佥南集团,他们也从未接触到中心业务,像是被架空的傀儡一般,只是表面的光鲜。这也正是季孝伟父子如此心急的原因,他们清楚季严烨是症结所在。季家马上就要有大的变化,再不动手除掉他,就晚了。季晋年轻,自然也比他父亲血性几分。这会儿不管不顾,继续冲身后的人招手:“都过来,病人在这儿!只要把他带走就行,谁积极,谁有奖金拿,敢给老子退缩的,一律辞退!”他这一声也算是有效果,那些壮汉明显都红了眼睛,不由分说又要强闯,蒋律师带人拦截,双方开始打架。明晃晃的大晴天,人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像是两旁的大树幻化出了人的四肢,杂乱而没有秩序,又像是幕布上的皮影戏。各种拳脚相互击打,人就变成了拳馆里的沙袋。被打一下,身子便向后晃荡片刻,倒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阮锦听着,看着,只觉得心惊肉跳。又心疼自己地里刚刚埋好的种子,那土都被踩实了,小苗苗还能长起来吗?她是个编剧,跟组时时常看到打斗的场景,但那也不过是供观众娱乐而已,实打实的打斗场景,其实很恐怖。人人眼睛猩红,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怪兽。但是季严烨却像是司空见惯,他只眯着眼看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眼见有人影子张牙舞爪扑过来的时候,阮锦才惊叫了一声。下一秒,她又像是失重了似的,脚下一空,被人横搂着腰置于膝上。季严烨一手紧箍着她,另一手操控轮椅向旁边转动,那带着风的木棍便从二人耳旁滑过。阮锦吓得够呛,只敢回身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睁眼时,她看到男人的下颌角线条绷紧了些。袭击者仍要上前,季严烨随手捞了镐头,只是向着地面一挥,那人便被绊倒在地。而他的神色不变,只是眸中渐渐有了摄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