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阳大,带个草帽。”徐慎拿出两顶新草帽,一人戴上一顶,骑自行车过去。
舒然侧坐在后面,搂着徐慎的腰。
满大街都是自行车自由穿梭,更多的人们是走路,或提着满手的东西,或担着担子,人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生活。
“慎哥,咱去拜访就空着手不用带什么吗?”舒然觉得未免有点不合礼数。
“不用,跟他俩客气什么?”徐慎有力气,身材结实健硕,载个舒然很轻松,几下子就踩到了陈家住的那条街。
陈家早前也是大户人家,虽说这些年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祖宅是个三进的老院子,门口非常气派。
徐慎指着门口:“以前这儿有对石狮子,被毁了,家里的好些东西,古董什么的,都没了。”
“那真可惜。”舒然切身感受到这事,最真实的感觉就是可惜,不然留下来多值钱。
徐慎笑道:“是可惜了,不过陈凯他爹聪明,在地里藏了不少金疙瘩,所以也还过得去。”
舒然冒汗,这事儿是能跟自己说的吗?
但算算现在都1983年了,距离那场浩浩荡荡的大运动也过去了六年。
“走。”徐慎把自行车直接停在门口,就领着舒然进去。
“放在门口没事儿吧?”自行车可是现在的重要财产,舒然有点儿担心。
“没事。”徐慎逗逗他:“放在别家门口可能有事,放在陈家门口很难有事。”
舒然听懂了其中的暗示,也知道陈家的底细是什么,自然就能够get到意思。
徐慎见他表情有异,怪自己多嘴,没事提这个干嘛?
“媳妇儿?”
“嗯。”舒然摸摸脸,寻思着:“我之前对凯哥态度挺欠的,他会不会记仇?”
徐慎噗嗤一声,摇摇头:“不会的,你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个,我名声比陈凯还差,你放心好了。”
舒然没有概念,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怎么说?”
徐慎稍作停顿,确定舒然是感兴趣而不是害怕,才说:“我和陈凯是不打不相识,我先把他打服了,然后他喊了他哥来,当时好几十人看着呢,没死人算是奇迹。”
“呸!”陈凯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骂道:“专门上我家来吹牛逼,徐慎你有病啊?!”
徐慎嗤笑:“哪一个字儿是吹牛逼?”
那都是真的。
舒然笑起来,往日觉得这些人可怕,动辄就打打杀杀,眼下看他们拌嘴又觉得有趣。
他也嘴贱了一句:“凯哥,原来你被慎哥打服过,怎么打的?”
陈凯恶声:“听你男人瞎吹,不过是点到为止而已。打个架谁还拿出全部实力拼命?又不是傻。”
陈森悄无声息走到陈凯背后,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你说什么?点到为止?你哥当初可是为你拿出了全部实力!兔崽子!”
现在陈凯他说什么屁话?
陈凯挠挠头:“不是,哥……”
吹牛逼惨遭翻车,陈凯只好承认,自己当初跟徐慎交手也是拿出了全部实力,被打蒙了,不服气才回家找陈森出手。
陈森看着舒然,笑道:“其实这事儿是这样的。”
当时陈凯被打了,陈森带着几十号弟兄去堵徐慎,铁了心要把徐慎这逼给做了。
结果见了面,徐慎语言刺激陈森,说他们两兄弟都是软蛋,要跟陈森单挑,问陈森敢不敢?
徐慎承诺,自己输了就跳河自尽,死都不用脏陈森的手。
陈森感觉这小子忒瞧不起人,自己怎么着也是南市有名的大哥,被单挑了怎么可能不敢迎战?
于是就答应单挑。
约战那天在一处水电站的桥上,桥下就是滔滔江水,人掉下去准没命。当时现场几十号人看着,徐慎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愣是把凶名在外的陈森给打得还不了手。
徐慎打人那股子狠劲儿,看过现场的人,至今还觉得头皮发麻。
徐慎打服了陈森,又主动结交陈森,说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无处可去,希望陈森能收留他。
满身是伤痕的两条汉子,在桥上就握手言和了,一度成为南市的地下佳话。
舒然听完故事,也觉得头皮发麻,原来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徐慎确实是个……大恶人。
“慎哥。”他倒吸着凉气,问了徐慎一句:“如果当时你输了,你真的会跳河自尽吗?”
大伙儿也看着徐慎,是啊,徐慎要是输了,真的会乖乖去送死么?
徐慎把手臂搭在舒然的肩膀上,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会游泳,就算跳下去也死不了……吧?”
“操!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陈凯指着徐慎的鼻子骂:“你个骗子!”
“我那不是没输?”徐慎说。
“但你没安好心!”陈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