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无双又哭又笑,赶紧伸手去扶他。
他跑出来了,他还活着……
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柔弱的双臂托着男人双臂,将他扶着靠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呃嗯……”龚拓嘴边忍不住溢出一声,紧接着抬手摸寻,“无双?无双?”
无双脸上一僵,眼前的男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衣裳和发丝烧焦,一双眼睛紧闭着:“你,你怎么样?”
“无双,是你吗?”龚拓的手摩挲着,随后落在了一片温润的脸颊上,“我闻到了百馥香,是你吗?”
“是我。”无双的手心贴上男子的手背,任自己的泪水淌进他的掌心,忍不住哭出声来,“你的眼睛。”
另只手抚上龚拓的眼睛,心中的悲伤涌出来。他看不见她了吗?
龚拓倚在那儿,手被泪水烫到一般,指尖发紧:“别哭。”
现在的他看不到,也听不到,耳中已被爆.炸的巨响震伤。是那缕百馥香,让他感受到了她。
他发慌的摩挲着为她擦泪,将原本白净的女儿脸,抹成了一团黑。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无双哭着问,可对方仿若听不见,只是给她擦泪。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何这样疼,疼得浑身发颤。就在几个时辰前,他还好好地,是那个京城人人赞誉的伯府世子,就连他出发来牛头岗,也是挺直着脊梁的。
龚家世子不会是这样的。
可无论她怎么问,他回她的还是叫她的名字,为她擦泪。
无双不愿相信,如今的龚拓看不见,也听不见。她颓然往后一坐,从他的手里出来。
“无双,”龚拓瞬间慌了,空中挥舞着双手,“别走,你别走……”
他浑身是伤,一个孩童现在都能够结果他。他双手探去地上,锲而不舍的摸索搜寻,鼻尖想去抓住熟悉的百馥香。
“别走。”他的声音中带着祈求。
在摸到无双的脚尖时,他先是一怔,随后迅速过来,一把将人抱紧。
“无双。”
无双泪眼朦胧,泣不成声,这个怀抱现在并没什么力气,她一挣就能够逃开。鼻尖是火.药味儿、血腥气,混杂中还有属于他的气息。
“我在,不会走。”她回了声,尽管他听不见。
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双臂回应着环上他的腰,双眼一合,两串泪珠掉落。
原来,她也是在意他的。
龚拓似乎是安了心,身体慢慢卸力:“无双,我们成亲可好?”
这是他一直想说的话,他该给她最好的,她对他如此重要。是她,他才明白除了权势责任,人生中还有别的。
“咳咳,”他剧烈的喘息着,强撑着最后的气力,“你别走,我只喜欢你一个……”
话未说完,无双试到身上一重,龚拓已经失去意识。
“来人,来人!”她大声喊着,双手更加紧的抱着男人,“你醒醒……”
凌无然是循着哭声寻到无双的,人站在石头边,看着几个士兵将龚拓抬走,竟是抬步想去追。
“无双!”凌无然冲上去,一把将妹妹拉住。
“姐,”无双哭得失了声调,语不成声,“我该怎么办?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她哭得伤心,呜呜声被风带出去老远。
凌无然心疼的掉泪,将妹妹抱住:“傻姑娘。”
很快,京畿营将牛头岗整个控制住。受伤的人,被迅速送回京城。
无双被带上马车,车厢内,凌子良在等着她。
“眼睛肿了,脸也脏了,活像当初在乌莲湖找到你时那般。”凌子良递过一枚湿帕子,面色温润,“擦擦罢。”
无双坐去人身旁,木木的接过帕子:“大哥……”
“别说了,大哥知道。”面对小妹,凌子良永远是宽容的疼爱,“现在你和遂儿都没事,我们先回去。”
“可,”无双胸口塞得满满当当,有些喘不上气,“他伤得很重。”
凌子良笑笑,点头:“身为朝廷命官,那是该做的。你难受,是因为那个人是他。”
无双皱着眉,低下头去。
“皇帝不会让他有事,”凌子良拍了下无双的肩膀,轻轻安慰一声,“你看我的腿都能好转,就知道那群御医多有本事。”
人在低落的时候,安慰往往是最管用的,谁都想心中有份希望,也愿意去相信那是真的。
“你有没有生我的气?”无双问,继续低着头,几乎要拧断那方湿帕。
“没有,”凌子良声音从来温润,“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做的事,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意见,你认为对那就去做。”
无双抬头,濡湿的眼睫颤着:“大哥。”
“没事了,”凌子良帮无双擦着眼角,劝着,“回去洗洗,大哥带你去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