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戌时。
无双望去皇宫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去关注,总觉得今夜那边的灯火格外明亮,是因为太后寿诞?
“姑娘,厨房做了芙蓉羹。”阿勤走进来,将一个瓷碗搁在小几上。
无双从窗边后来,低头看着瓷碗。汤羹是她爱吃的,看着熬的火候正好,暖暖的香气钻进鼻子。
“王妃那边也送了吗?”她问,手里一抓裙裾,轻轻落座软塌。
“送了。”阿勤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握在一起。
无双嘴角浅浅,侧身过去,手捏上汤匙,轻轻搅着碗里的粥:“白日你不在,布庄把绸料送了来。你回北越,带上罢。”
闻言,阿勤下意识往门后的桌架上看了眼,果然放了些布料:“姑娘费心。”
得了布料,阿勤看起来并没有多开心,反而心事重重。
无双在对方的注视下,慢慢端起瓷碗,放至嘴边,鼻尖轻轻一嗅:“好香。”
她嘴上笑着,手指却在发僵,几欲抓不住这只精致的碗。
“阿勤要不要尝尝?”她问,抬起一张脸,看着与自己这些日子相处的北越婢女。
不出所料,对方摇了头。
无双低头,唇边碰触到碗沿,只需一吮,汤羹就会吃到嘴中。与此同时,她的另只手摸向腰间,那里藏着龚拓当初送给她的匕首……
“啪”,一声脆响。
适才还端在无双手里的碗,此刻摔去地上,四分五裂,汤羹撒了一地,甚是狼藉。阿勤木楞的呆在那儿,似乎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一把将碗打翻。
“阿勤?”无双不可思议的看过去,见到一脸惊慌的阿勤,摸在腰间的手一松。
“别喝,这,这碗凉了。”阿勤声音颤抖,忙蹲去地上收拾,指尖碰上锋利的瓷片,瞬间划出血来。
人浑身发抖,蹲在地上继续收拾着,血滴落下,与地上狼藉混在一起。
无双从榻上起来,走过去蹲在阿勤面前:“别收了,伤到手了。”
说着,她抓起阿勤的手,不顾上面的血污,拿着帕子帮着擦拭。动作很轻,生怕将人家弄疼。
阿勤脸色苍白,两行泪不禁顺着眼角滑落,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不让我喝芙蓉羹,他们知道了怎么办?”无双问,声音极轻。
“什么?”阿勤仿佛见到鬼一般,眼神中满是惊惧。
无双叹了声,松开了阿勤的手:“你也是个善良的姑娘,不忍心对我下手,是罢?”
她是知道的,盼兰白日暗中跟着阿勤,见她从别人手里接过了什么。所以,人一进来,她就已经开始了堤防。
“我不知道。”阿勤摇头,脸色越发慌张,是被人窥破的无力反驳。
可无双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把攥上她的手腕,用了力气:“你当做不知道,就觉得所有事没有发生,与你无关?小王子才五岁,王妃对你不好吗?还是你对我们有仇恨?”
“没有,没有……”阿勤崩溃的连连摇头。
两人这样对视,在无双的注视下,阿勤眼神躲避,最终败下阵来。
“起来罢,”无双站起,随后将瘫软的阿勤给扶起来,“把手洗洗,再去厨房帮我端一碗过来。”
阿勤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明知道……”
“所以,我才要喝下去。”无双笑了笑,随着他们的意去做。
丑时,夜深人静,驿馆的一扇侧门悄无声息打开,一个箱子被抬了出来,错开巡查的守卫,在漆黑夜色中被麻利送上一辆骡车。
宵禁,街上空无一人,偶尔响起马蹄声,那是京畿营的将士在街上巡视。
尽管如此,可还是有些小道可以避开。
萧元洲走在前面,几次回头看着盖在稻草下的箱子。他让人在箱子上留了气孔,免得憋到里面的人。
箱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知道是麻药起了作用,无双已经昏睡过去。
北城门。
龚拓站在城墙之上,暗红色官服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身旁的幡旗被夜风扯得猎猎作响。
“大人,”郁清跑上城墙,双手抱拳行礼,面色严肃,“留下的标记显示,他们走的是西城门。”
龚拓嗯了声,遂低头转了下自己的手腕:“不要惊动他们,等天一亮,就放他们出城。”
郁清领命,随后下了城墙。
“你呀,出来也不多穿些。”龚拓回身,走向城门楼,墙边站着一抹纤瘦的身影,身上披着他长长的斗篷。
他走到人跟前,伸手帮她将斗篷拢了拢。
“蓝映,她会不会有事?”无双担忧的问。
被装在箱子带走的并不是她,而是他们将计就计,让蓝映替代了她。蓝映有身手,情绪沉稳,会一路流下信号指引,最终找到那些人的藏身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