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想了想,还是没明白个所以然:“大人明示。”
“说明,”龚拓手指一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纸包,“这人熟悉溥瀚漠的一举一动。”
接着,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捻碎了的烟叶。
“烟叶?”郁清看着,想问一声大人您吃烟了,又没敢。
龚拓指尖沾了些,拿来眼前:“我在边城那几年,知道西正林出产这种烟叶,烟大味儿冲,但是很提神。”
“大人喜欢这种烟叶?”郁清问,着实摸不透自己上峰的意思。
“喜欢,”龚拓手指一掸,沾的烟屑抖了干净,“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怎能不喜欢?”
见他脸色一冷,郁清眉宇一皱:“大人的意思是……”
“方才从这儿走的那个人,去跟上他。”龚拓扫了眼官道,这时的路上根本没有人。
郁清才记起,他进茶棚之前,是走了那么个小个子,身体结实,脚程很快。再看看龚拓手里的烟包,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个是西正林人?可他的样子不太像。”
“他进来只喝白水,”龚拓看眼对面桌角的空杯盏,脊背往后一靠,“我们大渝人,口渴是不是会选择喝茶?”
郁清瞬间明白上来,立刻站起身:“因为他们喝不惯这里的茶。”
不喝茶,有北越的烟叶,这两样加起来,刚才那人的确值得怀疑。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是不会放过一丁点儿的线索。
待郁清带着几人离开后,茶摊儿上只剩下龚拓一人。茶博士提着水壶过来帮忙添了水。
龚拓这时才取出袖中的纸条,伸展开来细看。映入眼帘的是两行娟秀的小楷,只看着就能感觉到写这字的女子有多温婉。
“北越使团,西正林……”他嘴里念着,心里飞快的盘算,眸光蓦的一闪,薄唇轻启,“难道是他?”
手里捏着纸条,除了看上面的讯息外,他还想到另一件事,不自觉的勾了唇角,眼神柔和下来。
他想起无双,因为这次,她对他是信任的,愿意将重要的信息告诉他。
喝尽盏中茶水,龚拓走出茶棚,整个人站去了太阳底下,阳光刺着他的眼睛:“十多年前你输了,今日你同样赢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明日是太后的寿诞, 相比于去岁六十大寿的热闹隆重,今年只安排了宫宴。
皇帝仁孝,让人在民间寻了些戏班杂耍, 进宫表演给太后看。是以,街上偶尔会走过运送行头的马车, 那是要提前进宫的表演班子。
一条偏僻的深巷中, 西沉的日头照不到这儿,阴冷且昏暗。
“您怎么进城了?”萧元洲问,警惕的他回头看看,见着长巷无人,这才转过来看着三丈之外的人。
那人腿脚一瘸一拐,自暗中走出来:“我不放心,来看看。”
萧元洲站到人身旁去:“不能让人发现您在渝京, 溥瀚漠会察觉的。”
“他?现在恐怕只顾得上找自己的儿子。”那人头一抬,露出一张可怖的脸, 伤疤纵横,还缺了一只左眼, “倒是有个人一定得提防, 龚拓。”
“一切的事情都已准备妥当,只要到了明日就好, ”萧元洲话语一顿,神情中带着尊敬, “叔父放心。”
萧坊一身破衣,与身旁的萧元洲相比, 就是个走街巷的叫花子, 没有一点儿北越贵族的影子。
闻言, 他不屑的笑了声:“不, 我不放心,我要万无一失。我,要他死!”
最后的话,他是从齿缝中磨出的,似乎是想将他说的那个人咬碎。
萧元洲皱了下眉,他从小跟着萧坊,一身箭术也是来自这个叔父。所以,他不会违背萧坊的意思。见劝不动,便想着找个办法,毕竟现在城里对他们来说,并不安全。一旦让人发现了萧坊的的踪影,就是功亏一篑。
“你去帮我带一个人来,”萧坊扫了眼萧元洲,双手往身后一背,“有了这个人,就能捏住龚拓的软肋。”
同样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萧坊自然也有自己的感应。十多年前,战场上的博弈,他明白龚拓总会想得比别人多,说不定现在已经摸到了他们,只是他们自己还未察觉。
“谁?”萧元洲问,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往下走,也看得出萧坊进城,正是因为这个人。
萧坊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灰墙下:“凌无双。”
“阿双?”萧元洲怔住,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他盯着萧坊的背影,想不明白,“为什么动她?她与这件事无关……”
“当然有关,”萧坊打算萧元洲的话,语气严厉,“我看你和溥瀚漠一样,被这些南朝女子迷了心窍。”
萧元洲双手不禁攥起,垂下眼眸,嘴唇抿紧。
萧坊冷哼一声,回头看一眼便知道自己说中了萧元洲的心思,于是更加坚定除去那女子的信念:“你知道她是谁?”
“知道,她是阿然的妹妹,”萧元洲嘴中泛苦,胸中更是憋闷,“叔父,别动她。阿然的孩子已经……她的妹妹便放过罢。”
“混账!”萧坊怒斥一声,眼中暴戾凸显,“凌无然可不是你的妹妹,她是南朝女子,你当我们萧家当初为何救下她?还不是因为有了她,就可以接近溥瀚漠?”
萧元洲痛苦的皱眉,说不出话来。
萧坊好似还嫌不够,又道:“你口里的阿双,早些年是龚拓的宠婢,跟着他多年。”
长巷外走过一辆牛车,吱吱呀呀。
其实,萧元洲也是有察觉的,龚拓与无双之间,好像有种莫名的熟悉,尽管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