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檐下,没一会儿功夫,街上地面已经湿了一层。
“可以跑回去的。”无双看着来路,入住的宅子并不算远,快跑的话也还好,顶多会把外衫湿透罢了。
“跑回去?”龚拓垂下脸看她,俏生生的站在是自己身侧,柔柔的想要去护住她,“你自己什么体格不知道?沾一点儿凉,就会发热。”
无双无言以对,龚拓说的是真的,自己这幅身子总是比旁人娇弱些。
“有个办法。”他对着她笑,然后拍了拍腰间,“我这儿有一枚信弹。”
“啊?”无双先是一诧,忙摇头。
龚拓脸上笑意更深:“说笑的,你当真啊?”
“不好笑。”无双闷闷一声,回看去街上。
雨大了些,屋檐开始嘀嗒着落水,珠子一样一颗颗砸去地上。
“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龚拓将糖水小坛放下,又叮嘱一声,“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走。”
无双还没开口,人已经跑去了街上,很快消失在雨帘中。
她弯下腰,将小坛抱在怀里,上面带着糖水的温度。她往里站了站,收着裙裾,后背贴上门板上。
一晚上的时间,就是和龚拓一起,想想也没做什么,甚至话也不多。只是她从没有想过,会和他心平气和的相处。
街上行人少了,撑着伞脚步匆匆。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一辆马车停在无双前面的路边。
少顷,车帘子掀开,龚拓自车内下来,撑开一把油脂伞,身上还是那件被糖水染了的袍衫,只是现在更多了一层雨水的浸湿。
他走到檐下,从无双怀里提过坛子:“上车。”
说着,他将伞面遮去无双头顶。
无双没推辞,已经很晚,再不回去,估计凌无然会带着一群人出来寻她。
车厢里干燥整洁,刚坐下,她手里就被塞了一个手炉,手心顿时热乎起来。
“虽然是三月,可毕竟春寒厉害。”龚拓道了声,随后在无双对面坐下,“你说的那个瓷娃娃是什么样的?”
无双整理好裙裾,手指描着手炉上的纹路:“看了眼,大约也忘记了。”
龚拓没再问,便说了声好。
路程其实不远,撑伞走回去也没什么,偏得还来了一辆马车。
龚拓同样住在宅子里,只是他住在西苑,更大些的东苑安排了溥瀚漠。
回到房间的时候,溥遂还在倔强的等着,明明眼皮已经撑不住,念念不忘红豆莲子糖水。
“这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就这么犟?”凌无然很是没办法,数落一声。
无双一笑,隔着小几,与姐姐同榻而坐:“随姐姐咯。”
凌无然笑了声:“这小子,如今可算找到你这个靠山了。”
“姨母就是好。”趴在桌上吃糖水的溥遂不忘抬头插一句嘴,胖嘟嘟的脸上站了个豆屑。
说完,还不忘小手托腮认真思考。母妃会凶他,父王虽然好说话,但是后面还是全听母妃的,就这个姨母最好,母妃和父王都让着。他这么聪明,这叫审时度势。
“姐,你累了就回屋去睡,我来看着遂儿。”无双见凌无然连打了几个哈欠,断定人是累了。
“没有,”凌无然刚到一半的哈欠生生憋了回去,捞起桌上茶盏抿了口,“再和你说会儿话。”
无双嗯了声,舀了一碗甜水,端去凌无然面前。
“等一切过去,你和大哥,咱们一起回北越。”凌无然开口。
“好。”溥遂抢话快,两条小腿欢快蹦起来,“姨母,以后咱俩就住一起。”
“胡说,”凌无然呵斥一声,脸色故意一沉,“不行。”
“为什么不行?”溥遂委屈巴巴,看着怪叫人可怜的,“那我跟着母妃,父王总是趁我睡着,把我抱去别间,然后他就……”
“咳咳!”凌无然被呛了一口,忙拿帕子捂嘴,不忘狠瞪儿子一眼。
溥遂闭了嘴巴,赶紧钻进无双怀里,寻求庇护。
无双疼爱的摸着孩子头顶,随后将沉甸甸的团子抱到腿上,蹭蹭他肉嘟嘟的脸:“以后这话不能乱说。”
“行了,留在你姨母这儿罢,”凌无然最终妥协,从软榻上起身,“无双你也早些睡,明日咱去这里的马场看看。”
。
翌日清晨,西苑。
雨下了一夜,这时终于停下,院里落了一层花瓣,推开窗户便是沁人的花香。
龚妙菡睡到一整宿,这才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任由乳母帮她梳着头发。
“小姐真是任性,跑来这么远。”乳母道了声,手里灵巧的挽着少女的发。
龚妙菡盯着银镜,眨巴两下眼睛:“我想来看看马场,先生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你可就拿这些我听不懂的来堵我,”乳母笑着,眼看着自己带大的姑娘,这两年逐渐出落,心中甭提多得意,“也是世子宠着你,会答应带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