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尝没觉察出?她对他越客气,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不在意?与那些普通的人一样,客套两句就再没话说。
阿庆话说出口后,心里开始懊悔,说谁不好说无双?
“是啊,”没办法,话是他挑起的,还得拼命说回来不是,“客气,这不就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说话吗?”
说完后,他想抽自己的嘴,当哑巴不好么?说多错多。
阿庆低着头不敢抬,知道座上的人一直盯着他,不禁后背冒冷汗。
“人与人之间正常。”龚拓手里转着茶盏,口中琢磨着这几个字。
正常,也便是好罢,平等的相对、交谈。之前她是想跑,想躲,虽然与他说话,但是大多是委屈与无奈。现在话少了,但是实际上,是与她近了一步,她肯听,也会客气回应。
“这样啊。”他笑了声,随后将茶水饮尽。
阿庆吓了一跳,差点把收拾好的公文扫到地上。下意识看去龚拓,发现对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在人脸上看到些许愉悦。
龚拓坐正身子,从桌角抽过一封信,是来自边城铜山关。
展开信来,上面写着,北越宏义王王妃,已于日前乔装进入大渝境内。
来了呀。
。
走了一路,看了一路的雪。
正月草原上的雪依旧很厚,谁也算不好到底什么时候能融化。远处矗立的坤林山,北越称为圣女山,整个雪山会在春暖时候融化,然后雪水流淌而下,汇入江河,最后竟是融入的沧江。
凌无然坐在马车内,身上裹着厚实的裘衣,丰盛的毛领衬得她一张脸越发小。
此刻,她手里拿着一封信,看着上面一行行字迹,面无表情。
“王妃。”跪在一旁的婢女,双手送上暖茶。
凌无然接过,随后将信放在一旁厚毯上。
而后,婢女弓着身子,一点点慢慢退着,出了车厢。
“已经进了南渝境内,”凌无然抿了口茶,洒下的气息扫着领上的绒毛,“王爷赶紧回去罢,让人发现了不好。”
溥瀚漠倚着车壁,一条腿曲起撑着,闻言伸手揽上身旁的女子:“你就不听,非要选这时候南下。”
“我等不了。”凌无然顺着力道,倚在人的身上,周身笼罩在温暖的怀抱,“不去确认,我寝食难安。”
“你这犟脾气随谁?”溥瀚漠无奈,却也只能纵容,手里一使力,将人抱来自己腿上。
凌无然嗔了人一眼,拍着那只开始不规矩的手,啪的一声脆响。
溥瀚漠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凌无然的手,放低声音商量:“轻点儿,让人听见怎么看我?”
闻言,凌无然噗嗤一声,将自己的脸主动枕去溥瀚漠的掌心。无人的时候,这个男人总是无限的纵容她,哪怕她有多放肆。谁能想过,自己曾是他的奴隶?
“阿然,”溥瀚漠很是吃自己妻子的这套,指肚揉着她的脸颊,“你不会再也不回来吧?”
心里有些吃不准,毕竟当时凌无然并不是心甘情愿跟他,那时候更像是她走投无路,而他正好送上门去。
凌无然一愣,随后想起现在身处的地方,正是多年前的战场。往事历历在目,与这个男人的纠葛也是那个时候。可能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根本逃不掉。
“那王爷想怎么样?”凌无然笑着,眉间舒展开,右侧眉尾下的红痣越发艳丽。
她的样貌清灵可人,笑起来时眼底有股孩子气。加之身形娇小,看上去总还是十四五的样子。
溥瀚漠双手捧着女子的脸,挑挑眉:“我能怎么样?你知道,我拿你没有办法。”
他可以手握长弓驰骋疆场,可以一己之力喝令朝堂,唯独对这小女子深深陷进去。
“我知道,找到大哥和无双,我就回来。”凌无然靠去人的胸前,低声喃语。
一句简单的话,溥瀚漠嘴角笑开:“还有,那个龚拓的话,你别全信。本王最烦这种小白脸儿,一个男儿郎,生的比女人好看……”
凌无然嗯了声,懒懒窝在人身上,手指捏着溥瀚漠的手掌玩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溥瀚漠点着凌无然的鼻尖,“你们南朝女子,就喜欢这样的。”
南渝,姑娘家仰慕的男子,多为儒雅有礼的郎君,这也的确是真的。为这件事,溥瀚漠没少提凌无然以前有婚约的那个男人。
“王爷,”凌无然看了人一眼,对方当即闭了嘴巴,“龚拓此人心机深,不会平白无故做好人。”
溥瀚漠点头,很是赞同:“所以我说,这厮不是好人。”
“你是好人?”凌无然笑了声,“我是在想,他能猜到我在找人,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溥瀚漠脸上正经起来,将娇妻圈在怀里:“知道也无妨,没人敢说半个字。怎么,还有人敢动我家王妃?”
“左右走水路,过去观州也顺当,届时再看。”凌无然刚说完,脚腕被人攥住,顺着一抬。
她没稳住,滑落在厚毯上,还不待反应,身上压下一方阴影。
“我不能往前走了,剩下的路你自己小心,沿途我都安排了人。”溥瀚漠趴上小巧的耳边,气息扫着耳廓,粗粝的指肚揉上软软的耳垂。
凌无然不禁浑身一颤,下意识推上对方的肩膀:“不许胡来。”
探进腰间的手并不停留,四下游弋探寻,手指一收,一截子细腰就被掌控。
“不成,”溥瀚漠笑了声,轻易地就抵开对方双膝,“别的事听你的,这事儿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