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拓走到桌边,看着菜盘,拾起筷子加了一块送进嘴里。不难吃,也不说好吃,就是菜品罢了。
房门又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郁清。待看见桌上的鱼头时,浓眉一皱。
“大人,鱼头是发物,你身上有伤。”他提醒了一句。
他本也是个粗汉子,不太在意些太细的东西。可是最起码的东西他知道啊,昨日才让郎中剔除腐肉,今日就吃鱼头,这不是想伤口恶化。
龚拓好像没听见,又夹了一筷子。
“大人,查到了。”郁清干脆直接说正事,不去看那碍眼的鱼头。
果然,龚拓停了筷子,抬头看去:“拿过来。”
郁清双手将几张纸递过去,龚拓两指一夹接过。
“凌昊苍,四年任观州知州,水灾那年,正逢他官职提升,准备调去京城。”郁清简单说着,面无表情,“其妻宋氏,出身士族。大人的外祖宋家,两家虽同姓,但不是同族。”
龚拓薄唇抿直,垂眸看着纸上信息,清楚明白的罗列:“一子两女?”
“对,”郁清点头,“事情出了后,凌家家产罚没,他的妻子儿女由贵籍发入良籍。”
“这样啊。”龚拓捏着纸张,指肚摁在一个人名上,凌无双。
她没说谎。
作者有话说:
狗子:你哥不是好人。
无双:你全家都不是好人。
明早八点见,么~
第40章
这场雪下的委实不小, 就连常年在观州的春嫂也是十分惊奇,说难得一见。
茶肆里没什么人,偶尔邻里的婶娘经过, 站下聊两句,人心里都有分寸, 避开了前日前那场婚礼。
凌子良在学堂教书, 无双不好过去打搅,就在茶肆帮忙。年底了,也对对账。才发现平日忙碌不觉得,其实进项相当不错,这样下去,明年就能换一间大铺面,剩下的给曹泾准备, 读书总是最花钱的地方。
近晌午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女人, 高昂着头进来,挑剔的眼睛四下打量, 难掩脸上的嫌弃。
她甫一进门, 无双和春嫂就看了过去,无怪乎那身打扮实在打眼。身上披着件大红色斗篷, 那领边镶的可是软和的狐狸毛,一看便是大贵人家出来的。
春嫂想上去招呼, 被无双一把拉住,示意人去忙, 她来接待。
春嫂也没在意, 正好水房里的水该开了, 便掀了帘子进去。
这厢, 无双绕过桌椅,缓步过去,身姿如莲:“余娘子。”
余冬菱脸上微诧,随后立即遮掩下,拿着眼角打量着过来的素衣女子,口气难掩的倨傲:“你认识我?”
“认得。”无双颔首,嘴角柔柔带着浅笑。
当初在茶园,她并未看清余冬菱的模样,但是人身上的骄横气,这整个观州,她还没记得有第二个人。
“余娘子来这里,想喝茶?”无双不卑不亢,与人抬眼平视。
她见过的贵人何其多,各个端着傲气,余冬菱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
果然,余冬菱在无双身上没看到害怕和退缩,还敢如此直视她。当即,心里火气更大,但是碍着和一个茶娘子争执,有失身份,便咽了回去。
“叫无双是吧?”余冬菱拂拂发鬓,口气淡淡,“五丈街口的茶楼,我在那边等你,有好事与你说。”
说完,对着无双笑了笑,鲜红的嘴唇勾着,随即转身,两步迈出了茶肆。
无双眼看人走出去,回身来继续做自己的事。约去五丈街口茶楼,不过就是在说看不上她的茶肆。
无所谓的事,她的茶是卖给想买的人,不是指着余冬菱来喜欢的。
做完事情,无双也就去赴约,算着时辰,正好可以过去学堂那边找凌子良。
还不到腊月就来了一场雪,观州比不得京城寒冷,却也冻手冻脚的。
也不知怎么,天上又开始往下飘雪。
五丈街口的茶楼,如今更显冷清,一张绣着“茶”字的半旧幡旗垂在檐下,偶尔随着寒风晃动几下。
无双坐在茶肆二层临窗位置,开着半扇窗,能看见冷清的街道。伙计说余冬菱一会儿就到。
没一会儿,楼梯传来几声沉闷脚步,大红色的身影随即出现,在楼梯口站了一瞬,待看见窗边的女子,脸上遂起了笑,几步走过来。
“雪大就是不好走,亏得有马车代步才行。”余冬菱说着,兀自在无双坐下。
无双不说话,取了一只瓷盏,倒满水,一阵水汽袅袅飘起。
无意听余冬菱虚伪的絮叨,无双往外面一瞥,不知何时,街上停了一辆马车。
那赶车的车夫实在熟悉,一位妇人从对面明月楼出来,披了件茶色斗篷,面无表情。旁上的男子将伞面遮到妇人头顶,两人并行走到车前,面对面说着什么,而后,男子托着妇人手臂,将人送上车去。
随之男子收伞,露出一张清隽的脸……
几片雪絮被风卷着从窗外带进来,窗扇禁不住晃了下。
无双盯着雪中站立的男子,有一瞬的愣怔,随后视线下移,看向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