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打扫了一番,又是平静充实的一天。
“你说吧,好不容易你俩可以凑在一起相处,他被人拉去了官府,你呢,又不声不响的跑回来。”云娘颇为无奈,有那么点儿遗憾。
她倒是不一定非把无双和陆兴贤凑一起,就是觉得这姑娘最近似有什么心事牵绊。
“无双,若是泾儿以后走读书这条路,大抵会回去京城。”云娘开口,对于以后总归还是有着打算,“嫂子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看得出,你不会再回京城。”
无双当然明白,曹泾长大,终归是要离开观州,去京城那边找更好的先生,就像韩承业一样。作为母亲的云娘必然是要跟着的,所以,云娘是放心不下她。
“不会回去。”她笑笑,眼角漾着温柔。
云娘无奈摇头,将无双拉住:“听嫂子一句劝,不管是不是陆兴贤,咱也看看别人好不?怕什么,咱是正儿八经的人家,好好挑个郎君。”
无双眼睫轻扇,日光照进她的眼中,里面布着清亮澄澈。
相看郎君,她知道不少人来试探过,但凡不行的,云娘那边就帮着回拒了;不错的,云娘会过来问她意见。
本来她想着试试也可,毕竟已在这边安定下来。怎奈就是这个节骨眼儿,居然和龚拓重逢,偏的横生出枝节。
“好,听嫂子的。”无双应下,她总不会一辈子被龚拓左右,也想让云娘安心。
果然,云娘脸上笑开,欣慰道:“过去的过去了,以后过自己的日子。要说陆兴贤的话,其实家业大了些,还有很多层的事情要想,咱找个简单人家也好。”
“好。”
云娘松口气,随后想起什么又问:“一直忘了问你,为何突然从茶园回来?我还在猜,你给你爹扫墓,碰上兄姐了。”
“好像是差点儿碰上。”无双回道。
云娘瞪大眼睛,赶紧问:“那人呢?”
无双摇头,说了前日坟前的情况。那里大路小路交织,无法知道人到底去了哪儿。
“有消息就好,相聚只是迟早。”云娘替无双高兴,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对于亲人有着更浓厚的感情,“真是好事儿,晚上咱们吃点好的。”
姑嫂俩拉着家常,趁天好把被褥搬出来晒。
“昨天,喝茶的客人全在说官银被劫的事,还说朝廷准备出兵,剿灭乌莲寨。”云娘边说,边拍着被子。
无双擦着晾晒绳,微扬着脸,眼睛眯着躲避强光:“那是群什么人?”
“土匪呗,”云娘整日里听得多,干脆叽哩哇啦的说着,“说得玄乎着呢。说乌莲寨的二当家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是一只狐狸幻化的妖怪,有人说他常年身着白衣,便送了个称呼,白狐狸。”
“真有妖怪?”无双跟着笑,唇角浅浅印着。
“不好说,”云娘摇头,手里活计一停,“有说他身高八尺,力大无穷的;有说他姿容优雅,谪仙一般的。”
无双静静听着,乌莲寨的事她多少听见一些。且不管那白狐狸是不是妖怪,模样如何,让朝廷头疼却是真的。就说昨日在茶园,她觉得龚拓提起时,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她知道龚拓年少成名,一路走得顺遂,而那白狐狸亦是多年前开始展露头角,后面名声越发大起来。两人若是斗在一起,也不知谁输谁赢。
家里这边收拾好,两人往茶肆中去。
无双像往常一样,去了里面的水房,云娘负责前面。
申时,日头从西窗进来,洒在地上一片暖光。
这个时候没什么客人,云娘提前回家准备饭食。无双从后面出来,扫开衣裳的褶皱,准备去学堂接曹泾,顺便自己也想吃花生酥,去买一点儿。
春嫂一人照看着店面,回头见人出来,唤了声:“霜娘,要出去呢?”
“去接泾儿。”无双笑着点头,抬步出了茶肆。
今日有些晚,她必须快些走,免得曹泾等太久。
转过一条街,前面有一间小小的点心铺。怕回来时店铺打烊,无双想过去先买下花生酥。
掌柜娘子认识她,特意给她多放了一块,油纸包的方方正正。
“谢谢娘子。”无双道谢,去摸身上的铜板。
“哒”一声响,柜台上落了一块碎银,紧接着是男人好听的声音:“我来。”
无双没回头,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但是相较之前,今日似乎格外清淡。
她看见了掌柜娘子脸上的好奇,眼中发光盯着龚拓打量。他有一副好相貌,走到哪儿都会引得女子侧目。
“霜娘,这位是?”掌柜娘子问,难掩神情中的深意。
“以前的乡邻。”无双点头,随后匆忙转身离开,柜台上那包花生酥也忘了带。
龚拓看见离开的身影,回来手指一勾,提起那包花生酥,跟了上去。
无双转进一条人少的巷子,加快脚步。可很快,后面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渐渐的就到了她身旁,随着她的脚步前行。
“乡邻?”龚拓道了声,垂眸看着女子绷紧的侧脸。
想起两日前她的那声是她自己想走,如今他又成了她的乡邻?
以前交颈缠绵,如今想形同陌路。
无双不语,只是看着脚下石板路,神情清淡。
“你,”龚拓手一抬,看着点心包,“真没有想说的?”
巷子其实并不长,可在无双眼中好像走不到头一般。不管有没有想说的,她都不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