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风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衣服,方新阙见他神色不对,立刻跑过去抱住了他。关归期眉梢皱起,有些忧心的望向关风月。关风月神经一抽,咬住唇,身体颤抖的说出了关归期后边未说出口的话,“一辆车速极快的大货车突然从拐角处驶来…”“别说了。”方新阙抱着他,“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不要想起来好吗?”泪水拼命的往下流,关风月意识一阵恍惚,突然间就昏了过去。***洁白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不太好闻。关风月躺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已经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关归期和方新阙都守候在床边,模样很憔悴。方新阙转过头,望向不停揉着太阳穴的关归期,放轻声音道:“大哥你去休息会吧,这边我守在这里就好了,有什么情况我随时叫你。”关归期看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关风月,微微颌首应了声,转身轻轻的推门出去。理查德候在外边已经有一会了,见他出来,立即迎了上去。关归期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眼眶微红的问道:“医生他怎么说?”“医生说突然受到的刺激太大,等小少爷自己醒来就没事了。”理查德简略了些原话,递给他一个保温瓶,“我已经联系虞医生了,他今天下午应该能赶到,您现在要不要先去休息会,我在这边候着就好。而且新阙也在这里。要是等小少爷醒来后,发现你们两个都这副模样,他肯定会自责的。”关归期接过保温瓶喝了口水,滋润干哑发痛的喉咙,微微颌首,又侧头看了眼病房,“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他前一天忙于工作,睡得晚,又在关风月这里守了这么长时间,不吃不喝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嗯。”理查德点头应下,目送他进到隔壁病房躺下,随后放轻脚步进到关风月的病房里。方新阙的姿态近乎是跪在地上,眼眶发黑发红,下巴全是青茬。“新阙少爷。”理查德同样的给他递了一个保温瓶,声音放的很轻,“您要不要也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守着就好了。”“不用了。”方新阙摇摇头,牵起关风月的左手,低头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哑着嗓子道,“我怕他醒来看不到我会害怕。”理查德想起十年前的场景,眼眶一红,也不说话了。将保温瓶放在旁边的桌上,拿手帕擦了擦眼角。过了会,理查德走到窗旁将窗帘掀开,让阳光照进,驱驱房间里的病气。关风月紧闭着眼睛,呼吸声很平缓,方新阙一直在旁边候着,忍不住犯困而用力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低头时忽然发现关风月的睫毛微微在颤动。“阿月?”方新阙紧张的捏住他的手,轻轻的唤了声。理查德见到这边动静,连忙走出了病房。头疼的厉害,过往的记忆片段疯狂在脑海中回溯。关风月觉得身体很重,意识疲惫,只想闭着眼睛不愿意醒来。可是恍恍惚惚之间,总是听到有一个人在喊着他的名字。关风月试着睁开沉重的双眼,下一秒就被对方揽入了怀中。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默读大佬的地雷,撒花花~给你笔芯~啊,删了好多虐啊,白写了好多字,这本果然还是只适合写甜甜的就好了。第35章对方与他亲热的贴着面庞, 胸怀宽阔又无比温暖,口中还不停的喊着阿月。最后关风月闭着眼睛也感觉到了,有些许温热的液体正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滑落。熟悉的气味与健硕的臂膀令他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关风月睁开眼睛,回抱住对方的肩膀,充满歉意的说了句:“对不起啊新阙,让你担心了。”下一秒直接忍不住自我的扑入对方怀中, 眼泪如堤溃狂涌,关风月用尽全力去抱住方新阙,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 止不住的呡起唇哽咽的哭着,还一边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的,我也不想忘记你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对不起。”对不起被重复的说着, 方新阙听着都心疼。“乖啊,不哭了,这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方新阙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指腹轻抚过他的眼角, 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关风月的后背,声音放的很温柔的问道:“你已经全都想起来了吗?”“不算,我现在脑子有些乱,只是想起了一部分东西。”关风月用力的吸了下鼻子, 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最后无措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忘记你的。”“我知道的。”方新阙拿拇指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接着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放在他鼻尖上,“来,用力,鼻涕都要出来了。”关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顺着他的手擦了下鼻涕,最后揉了揉眼睛,“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十年前你已经经历过一次,直接告诉你事实的话,怕你会承受不住二次伤害。”方新阙将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顺势拿起桌上理查德先前放下的保温瓶,细心的拧开瓶盖,放在关风月的嘴边道:“来,你睡了这么久应该很渴了,先喝口水吧。”关风月润了下喉便不要了。方新阙这才觉得自己喉咙干裂的厉害,顺着他喝过的地方仰头咕咚灌了一大口水。关风月见他眼眶青的厉害,皱了下眉,想着对方应该很疲惫,轻声问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啊。”“待会再说。”方新阙靠在他身边坐下,“你没事我也就好了。”*理查德很快就回来了,连带着他身后一同过来的人里边还有一群医生和护士,以及才闭上眼没睡多久,又听闻关风月醒了之后匆匆赶过来的关归期。亲属刚进入病房,接着又挨个被赶了出去,方新阙手紧紧的贴着外边的玻璃上,眼神死死的盯着里边、正在进行各项检查中的关风月。等到所有检查做完之后,关风月感觉有些累,又陷入了睡眠中。医护人员陆续从里边走出,给他重新安排了个房间。最后领头的那位医师,告诉三人关风月现在已无大碍,还特地嘱咐不要去打扰他的休息。关归期和方新阙本来还指望在外边候着,结果被实在看不下去的理查德赶去了别处休息,留他一人在病房外边守候。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时分,关风月自然从梦中苏醒过来时,才觉得自己比昨天要精神了许多,头也没那般痛楚。房间里有些暗,点着熏香,平静又祥和。关风月从床上坐起,侧头看了眼窗外,被帘遮住的窗户隐隐有光透亮。“扣扣。”外边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很轻。连敲两下又停几秒,接着又连敲两下,重复三次。这样的举动,关风月便知晓了来人是谁,他揉了揉眼,道了句:“请进。”把手随即被拧动,门朝里推开。进来之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袖口折上一卷,露出半截白皙手腕。身材高挑,眉眼温顺柔和,外表年轻且五官俊朗雅致、成熟独有韵味。“虞医生,果然是您。关风月顿时就笑了,微微颌首道:“当真是好久不见了。”虞曦朝他眨了下眼睛,走进屋时用脚轻轻将门带上,端着一份早餐放在桌上,随后亲密的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故意打趣道:“以前不是总叫我虞哥哥来着吗?怎么又突然生分的开始叫起我医生了,对了,睡了这么久肚子也应该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胃。”“哥哥不让我这样叫,他说我应该叫您叔叔才对,可是我觉得叫叔叔会太显老,还是叫您医生会比较好。”关风月很有礼貌的收脚给他让了些位置,看了眼早餐,呡了下唇,接着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洗漱。”“没事的,不是已经两三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吗?还有,别听你哥的,继续叫我哥哥就行,我和他之间又不差辈分,叫什么叔叔。”虞曦实际年龄其实也就比关归期大两岁,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看了眼他手背上的针眼道:“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没事的,我也经常不洗口就吃东西,别人不会发现你没有洗漱的。”接着将粥端起,故意拿到他面前,手指捏住瓷勺,轻轻搅动里边的碎肉沫,声音充满诱惑,“我煮的可是你最爱的甜味肉粥哦,这可是我起早床炖的,还特地按你的口味,一点肥肉都没加。”白粥浓稠,切成碎末的肉粒在粥里随勺翻动,上边加了些许葱花,闻起来特别香,而且又格外的好看。虞曦虽然是个很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但是平生最爱好的无非就是吃和穿这两样,一手厨艺使得极妙。关风月忍不住吸了下鼻子,嗅着香味,肚子已经开始抗议,心中的天平瞬间倒塌,最后认命的闭上眼睛,微微张嘴将粥吞下。“这样就对了嘛,人生在世,命运早已注定,烦恼那么多做什么,又有什么用。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值得留恋,给别人说上两句,也只当狗吠就行,不必太过在乎。”虞曦转了下勺,又舀满粥,再次递到他嘴边,眉眼柔和的笑着,“来,再吃一口,我家月月真乖。”他的亲和力着实太强,关风月最怕应付这种人,只能自暴自弃得张开嘴接受投喂。一口复一口。真香。说的是粥。一个人眉眼温顺的边喂边说,另一个低头垂眸应声吃粥,不多时,虞曦带来的早餐,便被腹中饥饿许久的关风月,一人吃了个干净。虞曦将碗放下,抽了张纸,笑着问:“需要我帮你擦嘴吗?”“不用了,谢谢您。”关风月摇摇头,接过纸将嘴角擦干净,随后出声问道:“是哥哥他让您过来的吗?”“你说归期?”虞曦撇嘴一笑,哼了声:“他躲我都来不及,是理查德先生同我打的电话,我昨天下午赶到的地方。”关风月有些疑惑,“哥哥他做了什么吗?”“你还小,有些事不方便同你讲。”虞曦揉了下他的脑袋,“现在人感觉怎么样?”“还好。”关风月点点头,“我想先洗个澡。”“等回去后再说吧。”虞曦朝门外嘟了下嘴,“新阙他们还在门外等着呢。”关风月看了眼门外,垂下头,声音闷闷的:“我总是让他们担心。”“别难过,这又不是你的问题。”虞曦起身走到窗边,鄹然将帘拉到最边上,金色的暖阳瞬间刺破黑暗。他迎着光侧过头,怀抱阳光望着关风月道:“你要相信,这世上无论幸运的人或者不幸运的人,好事或者坏事,每一个人每一次的遭遇,都是上天提前安排的考验。这是历练而非磨难,就像平路上突然冒出的一根刺,你只有鼓起勇气跨过去,不惧悲伤与失败,做一个坚强的人,充满乐观积极向上的心态,这样你才能抓住自己的命运。”关风月认认真真的听完,随后就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揉了下眼角,“哥哥他就在外边,你还给我灌输心灵鸡汤,难道不怕他又请您去喝酒吗?”“喝酒算什么,他请一天十顿我也不怕,最好是天天请我去吃春和宴,那就再好不过了。”虞曦得意的一挑眉,“而且我早就已经锻炼出来了,更何况我有帮手,而且归期也没说不能让人代,我根本不怂他。”“帮手?”关风月好奇的问了句,“你说的是谁啊?”“还能是谁,当然是我那偏执任性又强势的好弟弟。”一说起他弟弟虞曦就来气,忍不住回到床边捏了下关风月的脸,一脸忧虑又难过:“为什么你不是我弟弟呢,可真是让人嫉妒。我原本指望托你哥帮忙,送我弟去军校磨磨那臭脾气,结果他到好,性子是变得沉稳了一些,结果回来后直接连名字都改了。”“我记得你弟的名字,好像是叫虞歌来着对吗。”关风月躲开他的手,眨了下眼睛问道:“他改成什么了?”“是叫虞歌,你没有记错,你说他原先的名字多好听啊。”虞曦叹了口气,揉了下额角,“结果硬生生的非要改成虞不问。”关风月哦了一声,不说话了。虞歌这名字他不熟,可虞不问这个名字他熟啊。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大哥的名字就来自于这一句啦。所以不问是谁应当很明显了嘻嘻。话说突然想写abo唉,感觉自己越来越甜了第36章“对了, 说了那么久,差点就忘记问你正事了。”虞曦侧过头望着他,见关风月心理状态还行,于是问的有些直白了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当然,我是指的心理方面。”“怎么说呢。”关风月侧过头看向窗外的暖阳,眉眼柔和的轻声回道:“还行吧,我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原本他也以为, 自己会承受不住再一次的伤痛,可是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外加重生前的经历, 早已磨平了时光与他的棱角,宽容了心态。岁月的流转会带走一切东西,包括悲伤与不快乐,残余的痛楚就存放在内心深处, 留着自己一人慢慢承受就好,无需折磨他人。他现在还有哥哥, 还有新阙,还有家。荆棘里开出的花,终有一天会成长为参天大树。“那看来是不需要我了。”虞曦欣慰的笑开了眉眼,惊艳了春风日景, 他拍拍手,侧过头对门的方向道:“你们几个听到了没有,听到了的话还不快进来?大男人躲在门外偷听像什么样子。”关风月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下一秒就听到了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