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军属区大院里热闹, 小孩子乱窜, 陈母每每看到心梗,但这个时候, 距离小陶说起所见一幕, 有些日子,动静呢?
中间,几次打电话想问, 陈清焰总在话头要起时, 果断结束。
张姨来过两回, 说起沈秋秋, 言辞闪烁,陈母猜出是儿子不冷不热晾着人家, 但心底并不满意沈秋秋,不够漂亮。
陈母是颜控。
从不好意思说。
哪有找儿媳妇最关心这个的。
答应沈家,勉勉强强觉得对方条件合适,虽然,低了些,但年轻的女孩子总是更有朝气的, 最重要的是, 儿子如今顶着的是花花公子头衔。
这让陈母有种虚荣的委顿。
不好看当得起花花公子哦?
再见到陈清焰, 他一身黑从花园那绕过来, 陈母看他乌鸦一样出现在眼前, 没说话呢, 罕有的,陈清焰难得坐下来主动告诉她:
“我想结婚了。”
陈母心湖砸下巨石。
水花爆炸。
她压捺着喜悦,怕一不小心把陈清焰这事给惊瞎扒了,冲儿子笑,表情适度:
“哪家姑娘?怎么没听你提过?”
“财大的学生,六月毕业,”他三言两语把事情最简化,“领给爷爷见过了。”
陈清焰做事的风格,没变过,听他这口吻,知道十有八、九是心定了,不知是喜是忧,陈母脸上的表情十二分复杂,像被人给搓了,问:
“什么时候跟你爸说?把人领家里看看?”
但没毕业的大学生,唉。
繁文缛节,陈清焰没多少兴趣:“再说吧。”
然后,用查房的目光把家里陈设扫了一圈,陈母跟着他的目光走:“怎么了?”
“我那个公寓,您看,当新房小吗?”陈清焰概念模糊。
但,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陈母就此话题喋喋不休,他沉默地听着,到最后,忍到胃痛,说一句“我知道了”。
离家时,陈母送他,等车发动了,想起重要的事碎步追上去,敲他车窗:“清焰,是沈家那姑娘?”
她这才咂摸到财大这个信息点。
“不是。”陈清焰留给母亲完美的侧脸,线条又冷又紧。
陈母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儿子。
她没看到他半点喜悦,相反,看上去,有英勇就义的凛然感。
好天气开始变脸,又开始飘雪。
十八里的商场打折活动如火如荼,一楼,大妈们把成堆羊毛衫翻得乌烟瘴气,但喜气洋洋。
沈秋秋和沈母已经很多年不来,母女同心,受够了太接地气太世俗的拥、挤、抢。先在富太太爱逛的丽都商城溜达一圈,再去新天地北区,看那些不知道到底为什么那么贵的单品。
前面有人吵架,这个时候,沈母接到同事电话留下沈秋秋一人,好在,沈父在赶来的路上。
hoods店里。
许遥面对拽屁的导购,没忍过三秒。
她有两年不穿重工军装风格,这种港范潮牌,有一度非常迷恋,后来改性感路线。今天,心血来潮,踩着高跟鞋进来,丑导购没长高级脸,但冷漠得一匹,许遥飙脏话的速度跟车速差不多,不想,对方也许正考虑辞职不干了,竟和她怼得昏天暗地。
透过层层人群,沈秋秋笑了。
她本来打算走的。
两人心有灵犀,许遥也看到了她,在喷完楼层经理后,大嚷着“我要投诉到总部”气场全开地扭了出来。
“大姐,围观我跟人吵架,暗爽啊?”许遥横她一眼,对她似是而非的一张脸,尤其不满。
她抱着肩,小包晃得乱荡:“你相亲对象被人抢了,大姐知道吗?”
沈秋秋丢不起这种众目睽睽之下撕嘴的人,不过,她立刻从许遥的表情里判断出了不甘、讽刺、发泄至少三种情绪,所以,她居然好脾气地对许遥微笑:
“是吗?你是说简嘉?”
“简嘉”这个名字一出,奇妙的,中和了两人剑拔弩张的磁场,女人之间的友谊一定是面对共同敌人时发生的。
三分钟后,两人就坐到了一起,在往北的餐饮区里。
“上床了。”许遥咬着吸管,她不喜欢咖啡。
沈秋秋是白领精英一样的矜持,小口细品:“她能跳舞被男人摸,就能被男人上,不稀奇。”
说完,微笑继续,“她是我室友,我想,我比你更了解简嘉这个人。”
沈秋秋不觉得陈清焰能和她走到哪一步,也许,睡几次,花钱打发。
因为,陈清焰的家庭底细,沈秋秋了解。
许遥重重咬了下吸管,差点呛道:“你也是财大的?”
“她是财大之耻。”沈秋秋轻蔑笑笑,眉头都没皱一下。
许遥撇撇嘴:“嗨,她就是个绿茶婊,你不知道,吊了我哥哥多少年,这种女人,就是欠操,我哥就是太绅士了,早该把她办了!”
嗓门不小,又惹得人围观,沈秋秋虽然有一脑袋的尖酸刻薄话,但顾忌面子,觉得许遥粗俗得令人发指,且一览无遗,她陪着适度微笑:
“你哥哥?”
两人话题转得急剧。
正聊着,玻璃窗外闪过一抹身影,沈秋秋说声“抱歉,等一下”起身追出来,喊:“爸爸!”
沈父转身,对着突然出现的女儿,以及身后紧跟出来的看不出具体岁数的女孩子,询问的眼神落在沈秋秋身上。
没等开口介绍,身后,许遥紧紧锁着眉头,忽然把手一挥:“慢!”走到沈父面前:“沈老师?”
许遥是当年千千百百个补习生中的一员,在沈父的作文补习班里,在无数个数理化补习班里。
花钱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