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素意识到自己怀孕是在两个月后,在那之前她还每天喝酒抽烟,期间感觉没胃口也没当回事儿,她忙得甚至忘了月事已经很久没来。
最近有关部门要下来检查,他们夜店规模挺大的,上面也有人,要检查的事提前打了招呼,只要在检查前这段时间安分点不要闹事儿基本就可以了。
等检查的人走了,心神彻底放松下来,她给手底下累了一个多月兄弟们订了两桌丰盛的晚餐,结果她刚上桌就吐了。
吐得昏天暗地。
她哪有这个经验,包厢里一群大老粗更没经验,都以为她是吃坏了肚子。
直到齐素一连吐了一周还不见好,才终于想起自己迟迟不来的月事儿。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齐素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因为那晚两个没有经验的傻子根本没有带套的意识。
她可能有了。
她可能怀上了。
齐素直接去了医院。
挂号,排队,等待,她全程恍惚。几个小时后,她几乎是飘着从医院出来。
她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那晚她为什么没流血,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那个男人坐实了她“小姐”的身份。
那七百块钱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低头看着尚且平坦的肚子,打掉的想法刚窜上脑海,她心就一疼。
她父母很早就死了,她一个人长大,没有家,更也没有亲人,可现在她肚子里装着一个亲人,和她最亲,血脉相连,尚不知是男是女,是丑是美的小东西。
她要打掉吗?
“我该夸你爸厉害还是你厉害,一次就来了,都不通知一声的,吓死,哦不,吓坏妈妈了。”
齐素新奇地盯了一会儿,肚子也没什么反应,她有点失望,摸着肚子说:“以后一定是个不爱说话的小闷孩子。”
想要在瑞阳找到陶武对她而言并不难,几个电话打出去手头就有了他的信息。
陶武是个司机,开大货车的,居无定所全国跑。
齐素找到他所在的运输公司,不过很不凑巧,经理说他去了潼陵。
“你是陶武的朋友?”这家运输公司并不大,十几个人组成,经理其实就是老板之一,他和陶武挺熟的,从来没在他身边见到过这个女人。
最关键是这个女人长得太美了,美得完全不像陶武能接触到的人。
齐素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我找他有事儿,可以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经理看了她两眼,倒是直接就把陶武的电话号码抄给她了。
“谢谢。”齐素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打掉孩子的想法,至于自己偷偷生下来……她做什么要偷偷生,她要生就要光明正大的生。那人也有知情权,她决定通知他一声,他不是把她当小姐么,小姐怀了你的小孩儿,膈应死你。
齐素对那七百块钱的“工资”仍旧耿耿于怀。
她拨通了陶武的电话——
电话响了没两声对面就接通了。
带着浓烈睡意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喂。”
齐素一顿,没想到他在睡觉:“你还在睡觉啊?”
对方明显听出了她的声音,电话那头顿时响起一阵手忙脚乱的噪音:“你……”
齐素这会儿倒是轻松了,靠在公园的公共长椅上,翘着二郎腿,脚尖愉快地摇了摇,勾唇笑:“哟,还记得我呢,老板记性不错啊。”
老板那边像是踢到了垃圾桶,连呼吸都屏住了,好半天没有声音。
齐素也没有开口,时间仿佛凝滞。
“你……怎么有我手机号?”好半天后,陶武才哑着声开口。
他摁着脑袋,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发生的事,满心懊悔。
陶武是个非常传统又中规中矩的男人,他唯一谈过的女朋友还是家里给介绍的,他非常喜欢对方的温柔体贴,而对方也答应等他再存点钱就买房子结婚。
他已经完完全全把曾雨芙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妻子,他也抱着这个坚定的想法想要给她更好的生活,所以没日没夜跑车。只是等他又一次离家,再一次回来,等待他的不再是温柔的关怀,而是她要和别人结婚的消息。
对方是个律师,比司机有出息多了。
他很生气,找过曾雨芙几次,不过每次都是怒火冲天的去,垂头丧气的回。
曾雨芙太懂得如何对付男人,不然也勾搭不上卞阳平,她非但让陶武对她气不起来,甚至还把他哄得团团转,即便她已经结婚,陶武仍旧忘不掉她。
陶武确实没有忘记曾雨芙,那晚去喝酒也是因为心中实在苦闷,那一晚的疯狂在他看来,是他“背叛”了曾雨芙。
他清醒后很后悔。
这些齐素都不知道,她肚子里揣着一颗小苗苗,小苗苗的父亲正是电话那头那个唯一让她心动过的男人,她甚至因为正在和对方打电话而满心欢喜:“电话,找你经理要的啊。”
“你去我公司了?!”
齐素晃着脚尖:“你这什么语气,担心我缠你啊?”
陶武没说话。
齐素冷哼一声,半开玩笑:“放心吧,我们‘小姐’工资高着呢,你看我们睡一晚你就给我七百,而且我长得这么好看,那别人岂不是要给我更多。”
可惜陶武完全没有幽默细胞,他当真了。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你应该去找他们。”
齐素晃动的脚尖一顿,随即轻轻放了下来,她看了眼手机,语气略带不敢置信:“陶武你是蠢货吗,你听不懂我在开玩笑吗?还有,我不是小姐,我不是小姐你听懂了没有!”
“你是不是小姐跟我有什么关系。”陶武想挂电话,他觉得那晚就是一场买卖,他给钱了,就两清了。
拇指按在红色的挂断键上,在即将挂断的前一秒,超大的女声从那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