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白一晚上都在绘稿,原本说好的过两天给他发过去,结果第二天早上许斐就收到了。
彼时他刚起床,刚刚挂了bruce的视屏,酒店的工作人员送来早餐,手机响起时,他以为是早间新闻推送。
对方比他想象的更有诚意,以他挑剔的眼光来打量那几张稿子,居然都挑不出一点问题。
他看了眼时间,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接通了。
“早。”陶白站着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凉白开,说话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她的声音倦意深浓,许斐顿了顿:“一夜没睡?”
“嗯。”
“我这边真的不急。”
“我急。”陶白轻笑,她反身靠在墙上,迎着晨光,还感觉像是在做梦。
怎么就忽然有了联系了呢,一大早接到许斐的电话这种事,比梦还不真实。
她把目光投向玻璃柜里那一排小人儿上,轻笑:“就当我……急性子吧。”
对面没有声音,她轻声问:“看中了哪一张?”
“第三张。”许斐站在落地窗前,尽览关丘的风景全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昨天有句话你还没有说完。”
“嗯?”陶白尾音上挑,略带疑惑。
许斐的笑清晰地透过手机传到这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陶小姐,我至今还不知道你的全名。”
陶白一怔。
昨天的自我介绍断在对方是许斐的震惊中,他不提,她确实忘了。
陶白笑得有些悲伤,她喜欢了这个人十二年,对方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估计是世上最可悲的一场暗恋了。
“我叫陶白。”她抓着窗沿,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这次,要记住了。”
挂了电话,陶白上微信再次点开了许斐的朋友圈,以和昨天截然不同的心情看着他这些年的生活痕迹。
当年都是偷偷看他的空间,那时她还不知道去别人空间会留下足迹,还是前两年偶然从陶墨口中得知,当时虽然惊讶,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想来对方也从未在意过有个人喜欢在深夜偷偷去他空间窥探他的生活。
而如今已经完全不在乎偷看会不会留下足迹,朋友圈却已经没有了这个功能。
物是人非。
陶墨对他姐经常熬夜的行为非常不爽,刷牙刷了一半泡沫星子还挂在嘴边就出来围着她转:“未老先衰这个成语你听过没有?你就算没听过也不打紧,照你这天天熬夜的劲头,用不了两年,你的脸你的身体就会亲自教会你什么叫未老先衰,到时候你就是一个丑女人了,丑兮兮的陶白。”
陶白靠在墙上,双手环胸,“臭小子你很嫌弃我?”
陶墨站在她面前看了她半响,反问:“你心情很好?”
“我哪天心情不好。”陶白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好像长高了一点。”
陶墨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年,她的心情瞒得过谁都瞒不过他。
陶墨怔怔地看着她,以前他姐的心就像被一张黑布蒙住,她就算在笑,笑意也不达心底,可她现在确实在笑,真真切切的笑,笑得浑身放松,满脸开怀。
“姐……”
陶白摸着他的毛茸茸的脑袋,目光温柔:“小墨,我很开心。”
这句话就像催泪瓦斯,陶墨眼圈瞬间红了。
陶墨第一次见到陶白,那时候她还不是他姐,他也只是一个小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丑兮兮脏兮兮脸上毫无光彩,对生没有任何渴望。
那时候陶墨超级讨厌她,他的世界缺少鲜活,所以他喜欢鲜活的东西,鲜活的人,那群以欺负他为乐的人都比陶白还要讨他喜欢。
直到那个冬天他差点死去,那个他最讨厌的人背着他在零下几度的寒风中求了一家又一家的诊所,最后累得昏倒在去医院的马路上。
陶墨永远记得她那双死灰的眼,在那个寒冬迸发出他最喜欢的鲜活,是她救了他。
当沃梦问他想叫什么名字,他没读过书,说想叫陶黑,他姐笑着说陶黑难听,给他取名叫陶墨。
此后他们相依为命,她努力工作想要养活他,她昏暗无光的眼也随着差点把他带走的那一场高烧彻底消失,可即便是她卖出去第一件作品那天,她也没有这么高兴过。
外人只能看见她的脸在笑,陶墨却能看见她的心在笑。
周竟的婚礼在四月六号这天,许斐是第一次见到周竟老婆,有些出乎意料。
戚宣就坐在他旁边,他早几年回国,和周竟来往比较密切,笑道:“没想到吧,曾经只爱美女的花花公子,竟然被弟妹拿下了。”
周竟老婆的长相并不亮眼,甚至可以说得上普通,但对方气质温婉,给人的感觉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