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姜婳的嫡母,姜婳本来就该去拜见,更何况还她还有个尊贵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我的婳婳长大了。”老太太叹了口气,当初小丫头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也是被长公主要嫁父亲的事给气的,这次回来却主动提起要去见礼请安,显然是已经懂得了委曲求全。她虽然舍不得宝贝孙女如此,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女在家里再受宠,出了门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这京都里,比姜家显贵的人家可海了去了,小丫头总要学会低头的。
老太太叮嘱道:“见过长公主,婳婳和澄哥儿再回……”
说到这里,她犹豫地看了看姜婳,拉着姜婳的手,欲言又止。有些话,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小丫头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掉头回苏州去了?
姜纬道:“婳婳,长公主之前有个女儿,名唤夏思瑶,她自小和长公主是住在公主府的。长公主来了这里后,公主府只剩下夏思瑶一个,她也就常常到这里来住,她就住在……你原来的院子。”
姜纬表情虽然平静,袖子下的手指却紧紧地捏了起来,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已经泛白。
他好好的一家子,就被长公主给毁了。就因为丧夫的长公主看中了他,所以他温婉美丽的妻子被太后找了个借口,贬成了妾室。他的掌上明珠离家远去,他却连女儿的住处都没有保住。
“婳婳别气。”老太太小心地看着姜婳的脸色,见她一脸淡然,倒是摸不准她的意思了,“婳婳就住到祖母旁边好不好?那院子祖母早就给你收拾好了,你看看,要是不满意,祖母再给你换。”
姜澄这时候也听出来了,原来是长公主和前夫生的女儿也住在姜府,还抢了姐姐的院子。他的小脸绷了起来,小小的眉头皱着,显然是生气了。
姜婳却没有动怒,她在苏州的时候就知道家里的事了。
长公主原来的驸马姓夏,她成亲后,和驸马、女儿夏思瑶一起住在公主府。后来驸马因病早逝,长公主寡居几年后,又嫁给了父亲。
那公主府是夏驸马住过的地方,这次长公主没有继续住公主府,而是住到了姜府,公主府里就只剩了一个年纪还小的夏思瑶,长公主不放心,就把她也带到了姜府。
姜婳是整个姜府的宝贝,她的院子自然也是最精致的,夏思瑶只比她大一岁,七八岁的小姑娘眼光都差不多,夏思瑶自然一眼就看中了姜婳的院子,说是借住,等姜婳回来了就让出来,可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让郡主再搬走。
所以,早在六年前,姜婳离开了姜府,长公主刚刚嫁过来,她的院子就已经被抢走了。
她还知道,夏思瑶住到姜府之后,太后担心自己的外孙女被人欺负,特意让皇帝下旨,封了夏思瑶为郡主。
按制,长公主的女儿要随着驸马的爵位走,是封不了郡主的。可本朝皇室人员太少,皇帝也只有这么平阳长公主一个妹妹,再往下一代,除了太子和二皇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女。皇帝又是太后抚养长大的,自然不会拒绝。
所以,现在姜府中,地位最高的不是自己的祖母和父亲,而是长公主和她的郡主女儿。
“祖母,我那院子里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早就不喜欢了。”姜婳把头靠在老太太肩膀,“我都这么多年没见祖母了,自然是和祖母住的越近越好。”
“好,好,那婳婳就住在祖母旁边。”老太太爱怜地抚摸着姜婳,她的宝贝孙女,真是长大了。
论身份尊卑,老太太见了长公主也要行礼。好在,老太太是长公主的婆母,她不去见长公主,别人也挑不出理来。这些年,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府里,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两面。只是她能不去,宝贝孙女却不能不去。
姜婳站起身,拉着姜澄,跟在姜纬身后去了长公主的院子。
姐弟两个回京的消息早就在府里传开了,今天又是郑管家亲自去接,长公主自然也知道。
她今天精神不是很好,不过还是硬撑着起身,梳妆打扮了一番。
夏思瑶把玩着梳妆台上的一支金凤钗,不满地撇了撇嘴,“母亲,她不过是个庶女,你想见了就见,不想见直接打发了就是,怎么为了见她还要特意梳妆呢?”
平阳长公主把她手里的金凤钗抽走,插在发髻上,左右看了看,觉得脸色还是有些泛黄,又细细地上了一层粉。
“阿瑶,她虽然是个庶女,可却是老爷的爱女,你们两个年纪相仿,要好好相处才是。”平阳长公主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你可不要欺负她。”
夏思瑶哼了一声,“母亲,我可是堂堂郡主,要是和一个庶女走得太近,平白被人看低。”
平阳长公主在唇上涂了些唇脂,“她虽然是庶女,可听说自小也是按照嫡长女教导的,礼仪应该也是不错的。你比她大了一岁,让着她些就是。”
“母亲!”夏思瑶跺了跺脚,“您还没见着她呢,就开始偏心她了!她虽然也唤你一声母亲,可毕竟不是你亲生的。难道你为了外人要委屈自己的女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