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瑕保持低头的姿势,感觉这是工作以来最尴尬的一刻。
顾明深喝完了咖啡,易拉罐划过漂亮的弧线,准确命中了垃圾桶。
他整理一下围巾,转身:“要不要再听听我的侧写?”
严瑕没想太多,下意识点了头。
能听到顾明深大佬的现场分析,这是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到的好机会。
听大佬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顾明深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抬脚迈进了“成年乐趣”。
严瑕:……
她又看了一眼招牌,鼓足勇气跟了进去。
雨忽然变大了,几乎是寸步难行。即使走进店门,她还能听见宛如刷子犁地的雨声。
然而雨再大,也很少有人选择走进“成年乐趣”这种店躲雨。光是暧昧的深红色,就能吓跑绝大多数人。
显然,顾明深不属于会被吓跑的人。
老板是个不油腻的中年人,头发梳得乌黑亮丽,圆圆眼睛,很有上世纪的绅士风格。他刚才起就盯着玻璃外的两人,顾明深刚进来,他就站起身,露出职业化的和善微笑。
“两位要什么?”老板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打转,“喜欢什么口味的?捆/绑?震/动?”
老板介绍得很认真,显然把他们当成了脸皮薄的客人。严瑕已经无语,看向顾明深。
你是大佬,你做主。
哪想顾明深在看她:“老板问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嗯?”
严瑕不是没演过戏。查案嘛,互相配合,十分正常。
可突然间要她这样演……?
顾明深大佬在此,难道还能该配合演出的视而不见?
偏偏那一声很深情暧/昧,严瑕看他一眼,发现他入戏速度太快,已经切换了一副应景的表情,连那双眼睛都泛出粼粼的光泽。
严瑕:?
顾明深演技这么好?
她仿佛听到心中崇拜巨石崩裂的声音。
“那个……我……”严瑕深呼吸,声音小小的,细细的,“不要捆/绑了吧,感觉不舒服……”
老板善解人意:“没关系,能理解,每个人口味不同,美女你看这款产品怎么样?”
严瑕就没敢看。顾明深笑着说:“她比较害羞。老板,别拿我们和现在的年轻人比,有代沟的。他们玩得很开,比不了。”
顾明深神色自如,老板跟着笑了笑,对外面努努嘴:“那当然,知道不,隔壁那小区死人了?死的那个,玩得就挺开的。”
严瑕不动声色地抬起了头,和顾明深交换眼神。
原本还在想该怎么转换话题,没想到老板自己说到了。
老板恍然未觉,说得唾沫横飞:“那人我很熟,他读初中就来我这里买东西了。我以前还觉得小男生好奇,没想到人家买到现在,就对这个感兴趣。”
严瑕惊讶:“人家喜欢绑起来?”
老板故作神秘:“不止,他什么都玩过,听说约过好多人。虽然人都死了,讲这个不太好,嘿嘿……”
严瑕看似漫不经心:“老板你和他这么熟?”
“别提了,你别看他年纪不大,他来买东西的时候,还想约我,快把我吓死了。”老板连连摆手,“我就做个生意,没这方面爱好。哎,美女,这东西你感兴趣吗?”
几张红票子落在柜台上,顾明深满脸轻描淡写:“他常买的,都给我拿一份。”
……
冬季的雨下不长,等到雨声转小的时候,顾明深终于没再套话,带着严瑕出了门。
严瑕如获大赦,赶紧跟上,老板还在背后吆喝“常来啊”。
于是她走得更快了。
顾明深没回刑侦,而是又折返去了现场,估计要做现场模拟。看见顾明深提着一袋子东西来,值守警员眼都直了。
严瑕抚额。
这老板可能说high了,居然用透明塑料袋,顾明深居然也没异议。
一路走来,接受路人的诡异注视,他居然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很佩服顾明深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愧是大佬。
值守警员给了手套鞋套,顾明深穿戴整齐,一边拆包装,一边问严瑕:“你刚刚说,凶手是死者父母年纪的男性,对吧?”
严瑕点头。
“正常来说,要不留痕迹地绑住一个十八岁的年轻男性,是不可能的,除非对方自愿。在这种性/癖里,死者扮演的是受虐一方。所以凶手才能做到。”
顾明深已经拆开了包装,朝严瑕示意。
“把我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