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深一怔,快步走过去,打开单间门一看,严瑕和日记都不见了,只有一个小背包。
他转身找林队,“人呢?”
林队满脸懵逼,抬起日记扬了扬,“刚走,跑得飞快,哎你去哪……”
他话还没说完,顾明深转身就走,眨眼不见了人影。
翻开日记的第一眼,严瑕就发觉出这本日记的不一般。
她飞快看完日记,写下要点,还拍了几张照。将日记还给林队后,她按照日记中经常出现的地点,挨个摸索过去。
从语言的角度来说,不同年龄层次,不同社会身份,语言习惯都会有所区别。
死者是个大一新生,在他的日记中,严瑕没有发现明显的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或者对大学生活的感想,反而有一种诡异的接近死亡的错位感。
最起码对于严瑕这个语言侧写师而言,这本日记信息量很大。
现在是下午四点,冬日阳光稀薄,勉强提供着温度。
严瑕看了地图,先选了他常去的公园。
在死者的日记中,这个公园离太阳花小区和学校都很近,地图上与家和学校呈三角形。他有不顺心的时候,就到这里来走一走。
这个公园有些年头,里面绿树成荫,草坪连绵,还有个不大的人工湖,现在还加装了健身设施。天气变冷,里面锻炼的人少了很多,显得有些阴寒。
严瑕抱着手机,一边走一边翻看拍下的日记片段。
【冬天是肃杀的,给我死亡的快感。躺在草坪上,会让我产生窒息的错觉,让我难以自拔,让我变得贪婪而丑陋……】
【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代替这里,我爱它,我恨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死者几乎篇篇日记都会提到这里的草坪。严瑕略感好奇,蹲下身闻了闻,感觉和别的草坪没什么不同。
那只有一种解释了:这个公园对死者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她在备忘录写了两段话,又赶往死者的学校。
这所大学放寒假的时间很早,学校里只有一些留校的学生,显得很冷清。
死者不是英语系学生,却在日记里详细描述了他起早贪黑背单词的生活。严瑕注意到,他甚至提到自己刻意逃专业课来背单词的事,逃离的情绪也很重。
【我想逃离这个环境,逃走,越远越好】
【我想逃,逃掉!】
提到逃离时,死者就很难控制住情绪。严瑕不是笔迹鉴定专家,也能看出他在写类似的词时很激动,笔迹很重。
严瑕看过他全本日记,初步判断他不是愤青,这种情绪和社会环境无关,所以逃离的原因可能来自家庭。
死者身为大学新生,尚未完全脱离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的生活,同龄人对他影响应该很深。然而日记只是偶尔提到和同学的往来,一笔带过。
然而发泄树洞式的日记在两个月前有了变化。
死者频频在日记里提到了“一个人”,而严瑕翻遍他的日记,也没找到他和“他”的认识过程。
严瑕对死者的侧写是“孤僻、偏执、压抑的大学新生,成长过程缺乏安全感,对周围环境充满不安”。
而就是这样的人,却在提到“他”时,充满了尊敬和温情。
这个“他”,是个关键人物。
看来,有必要查查死者的电脑手机了,不知道鉴证科那边有没有收走。
她想打个电话问林队或顾明深,才想起来没存号码没加微信。幸好学校离太阳花小区不远,严瑕冒着寒冷步行过去,在等红绿灯时连打几个喷嚏。
她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今天发烧了。
……一遇到案子就上头,什么都顾不上了。
严瑕叹气,在附近药店买了药,又晕晕乎乎地拐向了太阳花小区。
电视上报道的连环杀手居然出现自家附近,居民都炸了锅,小区内热闹异常。
现场附近的警戒线还在,但只留下了值守警员,看上去,鉴证科已经撤了。
严瑕抱着一丝希望:“鉴证科走了吗?”
两人定定地盯着她,其中一个十分警惕:“你哪位?这是刑案现场,不能随意出入。”
“我是新调来的专家。”
“有证件吗?”
严瑕为难,“还真没有。本来得下周报道的……对了,我以前在g市工作,还有那边的工作证。”
她反手去摸包,然而腰畔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严瑕这才想起来,她出来得急,抓了手机就跑,好像把包落在小单间了。
面对警员们怀疑的眼神,严瑕只得放弃:“那算了。”
一只手冷不丁从背后伸过来,正拎着她的包。
“在找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