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贴上门板。“怎么过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落在耳畔, 带着些隐忍。虞秋攥紧袋子,仰头看着他,眼眸清澈明亮, 如最顶级华美的宝石,轻易让人心动。“刚才说了, 想和你一起吃饭呀。”沈明登掌心摩挲他后颈,俯首在他鼻尖亲了一下, “应该提前叫我, 冻成这样。”又啄了一下。虞秋噙着笑, “惊喜当然不能提前说。先吃饭吧。”“嗯。”办公室有会客的沙发,两张面对面,中间隔着黑色的茶几。沙发不大, 坐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坐一起稍显拥挤。虞秋本打算分开坐, 却被沈明登拉着手腕坐到他身边, 肩靠着肩,腿挨着腿。办公室开着暖气,宽大的羽绒服很累赘, 虞秋索性脱掉,露出里面浅灰色的高领毛衣。他骨架纤瘦, 脖颈修长,毛衣修身感极佳, 衬得人特别有范儿。沈明登打开饭盒。热腾腾的蒸气伴着菜香喷薄而出,有种别样的温暖灌入心田。他捏捏虞秋的手,“以后我学着做, 你小心伤着。”“要不是某人废寝忘食, 我也不会做这些, 炒菜的时候还被油溅到了。”虞秋夹了一块萝卜给他。“溅哪儿了?”沈明登眉头遽然皱起,放下碗筷,托起他的右手看。“骗你的。”虞秋瞪他一眼,“可你要是继续不吃饭,我就继续送饭,说不定哪天……”“不许说,我以后一定按时吃饭。”沈明登听不得他“受伤”的事。“你说的,我在公司可是有眼线的。”虞秋轻哼。沈明登失笑:“能当你眼线的,除了闻策还有谁,‘废寝忘食’都出来了。”“知道就好。”另一边,米飞在工位上愉快地吃着饭,简直幸福得想哭。为什么沈总已经有了那么多,还能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弟弟?!太令人羡慕了。也有员工自己带饭,但都是前一天做好,当天在微波炉热一下,味道已经大打折扣,且本身厨艺就不及虞秋,吃着自己碗里的,再闻着米飞的菜香,颇有点食不下咽。“米哥,你这是自己带的饭?以前没见过啊,找女朋友了?”有个男同事八卦问。“哪能啊?”米飞摇摇头,“是沈总弟弟给沈总送饭,顺便给我送了一份。”众人惊讶,“沈总弟弟?送饭?他自己做的?”“是啊。”“这是什么神仙弟弟!”众人纷纷羡慕嫉妒恨。“不对吧,沈总不是独生子吗?哪来的弟弟?”有人提出疑问。“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还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另一个人说,“弟弟之前就送过一次,那次是周末加班,你们不在,我正好看见了,先不说厨艺,长得是真好看!”“啊,不是一个爸妈也这么亲,越说越羡慕了,弟弟现在是在沈总办公室吗?好想去看看啊。”闻策吃完饭正好经过这儿,听到闲聊不由停下问:“沈总弟弟?”众人都起身叫“闻总”。闻策摆摆手,问米飞:“虞大师来了?”米飞:?这个“虞大师”是指虞秋?其他人也都不明所以,闻总这到底是戏称还是尊称?“啊是。”米飞愣愣点头。闻策眼睛一亮,转身朝沈明登办公室走去。虞大师来了怎么不跟他说一声。他腹诽着敲门。“进。”闻策推开门,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挤在一起的两人,很是不解:“你俩坐一块干什么?”沈明登冷瞥他一眼:“知道你来,给你留位。”闻策:“……”当他是傻子吗?“闻哥,你是不是要跟沈哥谈事情?我给你们腾地方。”虞秋转移话题。“不是,来找你的。” 闻策摇头坐在对面,看着茶几上的饭盒,夸张道,“你特意来给沈送吃的?”虞秋笑了笑。“有什么事说。”沈明登神色淡淡,颇有几分赶客的意味。闻策哪里知道自己是个电灯泡,兀自跟虞秋闲聊:“没有亲眼看到《老街》,实在有些遗憾。”“《老街》现在挂在工作室,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看。”虞秋说。“工作室?”闻策惊讶,“不是说获奖作品都可以拍卖?”获得金奖的作品不可能没人买啊。虞秋颔首:“我没卖。”一方面,他创作《老街》是源于自己的回忆,是打破旧日藩篱的一种见证,他想自己留着;另一方面,金奖作品放在工作室,总归能给工作室带去一些关注。闻策欣喜若狂:“有空一定去欣赏大作!”“谢谢。”虞秋礼貌地笑笑。“你怎么来的?”沈明登吃完最后一粒米,问虞秋。虞秋掏出兜里的钥匙,晃了晃。“回去路上小心,”沈明登将吃好的饭盒放入袋中,“或者,里边有休息室,等我下班一起。”虞秋:“……”后面半句才是重点吧?他暗笑男人闷骚,面上故意说:“在这打扰你工作,我还是回去吧。”“秋秋。”沈明登攥住他手腕,“饭后要消食,我带你在公司逛逛。”“我也一起。”闻策插了一句。沈明登盯着他:“和e国的合作项目谈成了?”闻策举手投降:“行,我回去工作。”临走时还朝虞秋挥手,“虞大师,有空再聊啊。”虞秋噗嗤笑出声。“笑什么?”沈明登揽着他的腰,往怀里带了带,“跟他聊得很开心?”“不是说带我参观公司?”虞秋推开他,穿上羽绒服,“走吧。”沈总带人逛公司可是头一遭。八卦以极快的速度在员工之间流传,一位秃头男士暗道好险,刚才幸亏没有得罪老板的弟弟。“老板长得那么帅,弟弟也那么好看,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吧?只能说各自基因都好。”“我怎么觉得老板弟弟有点眼熟?”“好看的人总是有共同点的。”“不是,我真觉得眼熟!肯定在哪见过!”“这么年轻,肯定还在上学,你能在哪见?”“啊!我想起来了!你们看这张照片,是不是老板弟弟!”照片正是虞秋获奖的那张。青年艺术节虽说没什么水花,但任何新闻总会有人看见,而且好看又有才华的人,谁都会多看几眼。有人读着新闻稿:“……华京市青年文化艺术节纤维艺术类的金奖获得者……年仅十八周岁……这也太牛了吧!”“让我看看金奖作品长啥样!”就连米飞也被惊到,立刻上网搜索相关新闻。“这是刺绣?难道不是油画吗?!这也太逼真了!”“好厉害啊!弟弟才十八岁呜呜呜呜。”“怪不得闻总叫他‘虞大师’!”“解密了解密了!”“弟弟好像还是华京大学的学生。”“你怎么知道?”“之前沈总家里还为他举办了生日宴,我听圈内人说的。”“咳,”米飞打断众人议论,“都别说了,该工作工作。”他是沈总特助,在公司资历很高,众人自然不敢再议论。米飞满意地转回去,余光看到桌边的饭盒,心里面激动呐喊,这可是艺术家亲手做的饭!他何其有幸!沈明登带虞秋逛公司,一是参观消食,二是让公司的员工认认脸,以后虞秋再来公司就可以直接进来。两人逛了一圈回到办公室。“去休息室?”沈明登问。虞秋反问:“我很碍眼?”“不是,”沈明登轻抚他脸颊,带着几分克制,“我怕无心工作。”“哦——”虞秋拖长了音,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有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书?”“我找找。” 沈明登牵着他,打开办公桌左边的抽屉。里面确实躺着书。虞秋挑了一下眉,在沈明登反应过来之前,取出一本,故意问:“你有孩子了?”正是很久之前闻策跟他提过的心理方面的书籍,关爱孩子的那种。沈明登:“……”忘了这一茬。他正色道:“是之前一个客户落在这儿的。”“客户跟你谈生意,还带着这样的书,想必很爱他家孩子。”沈明登一脸笃定:“对。”虞秋唇边梨涡隐现,翻了翻书道:“客户很认真嘛,上面还有笔记,他的书法好像跟你师出同门哎。”“……”“我也得学习学习,说不定以后用得上。”沈明登眸色陡深,搂住他的腰往下带,坐到自己腿上。“用得上?”男人凑近耳垂,低沉的声音撩得人心尖发麻。虞秋手掌抵住他的肩,漂亮的眼睛斜斜睨着,眼尾生出钩子,轻声道:“不是要工作?”“这样也能工作。”沈明登俨然成了色令智昏的昏君,不复之前的严肃正经。虞秋暗笑,手指触上男人的领带,在指间缠啊缠,绕啊绕。深蓝的领带缚着玉白的手,一下让沈明登想起之前某天晚上。那时他恪守君子之道,碰都不敢碰一下,而今青年乖乖待在怀里,说着一些撩拨人的话,他当然……电话铃突地响起。沈明登接起内线,神色渐渐变得严肃,沉声交待道:“通知各部门,五分钟后开会。”挂断电话,他看向虞秋。“要开会?赶紧去吧。”虞秋作势从他腿上跳下来。沈明登拦腰阻止,捉着他的手,亲了亲,又将人抱起,走进隔壁休息室,放到单人床上。“开完会就回来,你先休息。”虞秋拽住他的领带,“低头。”男人从善如流。两人接了个简短的吻,沈明登给他盖上被子,看着他,又亲了一下额头,才离开休息室,轻轻关上门。虞秋裹住被子,深深吸了一口,被子上沾着沈明登的味道,清淡,克制,格外醉人。他胡思乱想着,竟慢慢生出了睡意,逐渐沉入梦乡。沈明登结束会议,眉间生出倦色,他回到办公室,悄悄打开休息室的门。青年拥被入眠,睡得正香。他深凝片刻,眼底浮出笑意,无声带上门。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