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触底反弹,就像洪水不能堵只能疏。但现在怎么消除这个谣言,桓肆还没想到最佳的方法。他只有先派出密探去洛夏打探,看从渊到底是不是流落到那边去了。当时出卖他们的那个小将被抓回去后已经畏罪自杀,想通过他找出幕后黑手也不可能了,一切只有找回楚从渊才能水落石出。桓肆这次没想瞒着星涟,只是还不知道怎样说出来最能让她接受,结果还没告诉她就被嘴碎的宫人透露了。他大为恼火,见到她们三人,便让贤妃她们好好回去整顿一下各宫的宫人,肃清后宫风气。林素兰与施琅環看皇上面有愠怒之色,都有些畏惧他,直道今后会对宫人严加约束。她们与桓肆不是真正的夫妻,更像上下级的关系,上司不好过,她们当然诚惶诚恐,生怕皇上迁怒她们。“皇上,这事不能怪她们,宫人也是人,两位姐姐哪能管得住他们私底下说什么”星涟见桓肆生气了,后悔不该让她们俩陪她过来,平白招致一顿数落。桓肆脸色缓了些,自己心里也清楚,宫人的嘴和外边的百姓一样难以约束,便让她们两人先回去,平日对那些人多管教一下。贤妃淑妃离去后,桓肆让江德彦也到外面去守着,房中只剩下他和星涟两人。“星涟,这次朕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桓肆牵着她的手,充满抱歉地看着她。星涟神色惊惶,惴惴不安地问:“皇上,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我哥哥不会叛国的,不会有人比他更忠心为国了,他和父亲不一样的,你不要相信外面那些人的谣言。”她这个时候已经不关心朝臣是不是反对她做皇后,只在意从渊的情况。“他当然不会,朕相信,你也要更相信。”桓肆将她揽入怀,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如果真如流言所说,从渊到了洛夏,至少证明他还活着,也是件好事对不对”星涟点点头,他活着自然比什么都好,如果真的在洛夏,一定是由不得已的原因。“朕已经派人去洛夏找他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不要太着急。”“皇上,我我想亲自去找他,不见到他人,我不安心。”星涟咬咬下唇,提出这个要求,她知道桓肆一定会反对,但她心底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她不亲自去找哥哥,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果然桓肆吃惊地瞪着她,不可置信地说:“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不说去洛夏,就是从虞京到温塘关这段路有多艰难你都不知道,沿途太多未知之数,就算有人护着朕也不会放心。”那条路不但地形多险阻,还有令人闻风丧胆的水匪和强盗,杀人掠货,来无影去无踪。朝廷几次派人围剿,都找不到他们的老巢,以失败告终。寻常商队要过的话,至少得组建成百人以上的队伍,还得带着许多保镖,就这样也不能保证完全平安。所以桓肆是不可能同意她去的。“星涟。”他握着她的双肩,语重心长地说,“朕说了,已经派出最精通侦查寻人的密探去找他了,你比得上他们吗外面太危险,你不会武功,生得又太招人注目,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朕怎么办要是从渊找回来,你却不在了,他知道你因为他出事,你觉得他受得了吗”“我、我都知道,可是我有君师父的毒术,寻常人近不了我的身。至于容貌,我也可以扮成丑八怪,别人就不会看我了。”星涟忍不住流泪,“哥哥生死未卜,我实在是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在宫里安然度日。”对她来说,四年前就是她和哥哥的分别之期,醒来后期待了那么久的兄妹团聚,都还没有见上一面,他就失踪。她知道桓肆说的都对,可她害怕从渊找不回来就是真的永别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找不到呢”桓肆心里抽痛起来,“朕在你身边,你看不见,非要赶赴千里之外找一个希望渺茫的人,在你心里朕是不是永远也比不上他”星涟瞪大眼,两手放在他脸上,泪流满面地解释:“不是的皇上,现在你和哥哥就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失去你们俩的任何一个我都无法接受。要是换成你流落在外生死未卜,我也会去找你的请你体谅我的心情”桓肆手指抚摸着她的手背,轻轻道:“朕体谅你,谁来体谅朕你死心吧,朕是不会放你走的,你就好好待在宫里等密探的消息。”“皇上,我求你了你不让我去,要是哥哥真有事,我一辈子也不会高兴的”星涟哀求地望着他。桓肆摇着头,狠心地掰开她的手,对外面吼道:“江德彦江德彦”江德彦在外面隐约听见里面有争吵声,又听皇上叫自己,他推门一溜小跑进去,见星涟正伤心地哭着,心道不妙,这两个祖宗不知道又闹什么别扭了。“皇上,奴婢在呢,有什么吩咐”他觑着皇上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把她送回去,叫人好好守着,不许出长乐宫一步,要是她人不见了,朕唯你是问”桓肆转过身,不看星涟,生怕看她一眼就会心软了。江德彦只好向星涟一伸手:“姑娘,咱们回去吧,皇上这会儿在气头上,有什么事儿咱们过后再说吧”星涟见他铁了心不让她走,知道这会儿再求他也没用,便擦了眼泪先行回长乐宫了,连句话也没跟桓肆说。一回到长乐宫,星涟就关上洗心阁的大门,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她心意已决,骨子里那股倔强的劲儿上来,就算桓肆不许,她也要想办法出宫去。因为平日里她就经常摆弄那些毒汁毒粉什么的,洗心阁的宫人也没觉得不对劲,都没去管她。夏蝉见她脸色不好,关切了一下,星涟只说和皇上吵架了心情不好。夏蝉没有喜欢过谁,对这种事完全没经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在她身边陪了一会儿,星涟便让她出去了。她花了一个白天准备好要用的东西,藏在自己的房间里。晚上桓肆回来,在洗心阁外面徘徊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进去,自己回寝殿生闷气。没过多久,江德彦喜笑颜开地进来禀报,星涟主动来找他认错了。第85章江德彦把星涟引进寝殿, 看两人要和好的样子, 知情识趣地叫上跟班的小太监一块儿退出去了。两个人相顾无言,空气安静了片刻, 桓肆轻叹一声,在坐榻上坐下,对她道:“过来坐吧。”星涟坐到另一边, 低着头, 桓肆看着她的侧脸,眼睫毛不停地随着她眨眼上下扇动。“还在生气”桓肆看她脸上没有笑容, 担心道,“你不会气得没吃晚饭吧”“早就吃过了, 我不会饿着自己的。”星涟摇摇头说, “我没有生气。我是来向皇上道歉的, 对不起, 今天我太任性了,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你能不能原谅我”桓肆起身坐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道:“朕没怪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朕也不会生你的气。从渊是你的哥哥,你心系于他一点也没有错, 朕只是不放心你。”星涟抬起头望着他:“真的, 真的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怪我吗”他点了点头,又说:“不过朕也是真的不会放你去找他,不然从渊会更生朕的气,朕不能失去你, 也不能失去他。”星涟嘟嘟嘴巴:“可我怕我不去找他,他再也回不来了。不是说亲人之间有时候会有某种感应吗万一我的预感是真的呢你就给我三个月时间,如果我找不到他,就马上回来。”桓肆紧紧皱起眉头,看着她蓄泪的眼睛:“朕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就算是三个月,朕也不会答应,谁知道三个月里会发生什么”星涟失望地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缓缓抬起脸,深情地凝视着他:“好吧,我知道皇上是为了我好,你告诉你的密探们,让他们一定要把哥哥找回来,我就在宫里等着他。”“从渊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桓肆见她放弃了,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平平安安才是他最想看到的,懂吗”星涟点点头,偎依到他怀里,安安静静地闭上眼,听着他的心跳声。桓肆哪能保证楚从渊的生死,也不过是骗她也骗自己,看着星涟眼角的一滴泪珠,心里十分难受。两人相拥良久,星涟从他怀中抬起头,泪眼蒙蒙地吻向他双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他,桓肆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触及她柔软的唇舌,仿佛坠入了绵绵的云层,脑子越来越晕,慢慢地失去了知觉。星涟接住他软倒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扶到床上,帮他脱了外衣,盖好被子。“对不起皇上,我必须这样做。”星涟坐在床边,左手握着他的手,右手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的面部,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在他身上,“对我来说你很重要,哥哥也很重要,我不能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他已经中了她的迷药,什么也听不见,星涟与他分别在即,殊为不舍地向他道别。“你睡到明天,我就不在了,你不要太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星涟俯身亲亲他的脸,“我答应你,三个月一到,不论有没有找到哥哥,一定会回到你身边。你刚刚才说了,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生我气,不会怪我,可不许食言呀”她写了一封信,叫他不要为难她的宫人,等她回来了还要见到他们。然后又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怕来不及了,擦净泪痕,拿了桓肆随身的金牌揣到怀里,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江德彦他们还守在殿外,星涟神色自若地走过去,江德彦观察到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心中诧异,莫非他们俩又吵架了“姑娘,您这就走啦没、没什么事儿吧”江德彦心道年轻人就是不稳重,小情侣之间动不动就吵吵闹闹的,瞎折腾。星涟微笑道:“没事啊,皇上白天太累,已经睡着了,我也回去休息了。江公公千万轻着点,别把皇上吵醒了。”“奴婢省得。”江德彦微微一躬身,对星涟笑道,“姑娘慢些走,天黑,小心看着点路。”说着他拿过跟班儿手里的风灯递给她,星涟摇摇头:“不用了,这里到我那儿统共也就百来步路,有月光就够照明了。”回到洗心阁,星涟回房间拿起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又叫醒了就睡在她隔壁的夏蝉。她一个人是没法离开皇宫的,而夏蝉有个御前女侍卫的官职,加上有皇上的金牌,可以带她出去。夏蝉听星涟这个时候说要出宫去外祖父家,感到十分惊讶,犹豫道:“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姑娘不能明天再去吗况且皇上”“不要跟我提皇上”星涟故意寒着脸道,“我刚才跟他吵了架,他叫我滚出宫去,那我就如他的愿滚出去,他要是不亲自去接我,我是不会再回来的。”她拉住夏蝉双手猛摇了几下:“夏蝉姐姐,你也不忍心我被他欺负对不对你会站在我这边的是不是”夏蝉哪看得出星涟是在骗她,恋人之间闹别扭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只不过男方身份特殊点罢了。依着皇上对星涟的宠爱,星涟这么跑出去,说不定他明天就去低声下气地求她回来了。星涟一阵假哭加撒娇,夏蝉很快就顶不住,答应护送她出宫去郗将军府上。星涟扮成个小太监,跟在夏蝉身后,到了宫门口,夏蝉亮出腰牌,声称奉皇上的命令出宫办事,带着她成功出去。两人骑马到了将军府外,星涟敲开侧门,开门的是个认识她的婆子。“呀,这不是星涟姑娘吗都快子时了,您怎么现在来了快进来快进来”郗家人都知道表姑娘就要做皇后了,婆子见是她来,忙热情地将她迎进去,要去禀报老爷夫人。星涟拉住她道:“这个时候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舅妈他们已经睡下了吧我就不打扰他们了,先睡一觉,明天再向他们问安。”婆子带两人进府,叫来管家接待她,管家安排了丫鬟给她端茶倒水,准备好热水沐浴,又送了些点心吃食过来。上次来过后,郗府里也为她单独备了个房间,丫鬟打扫了一下,便请星涟进去休息,夏蝉则安排睡在她旁边的客房。“夏蝉姐姐,我今天也累了,想多睡会儿,你明天晚些时辰来叫我吧。”星涟如是吩咐,夏蝉答应了。星涟浅浅地睡了两个时辰,在所有人都还没醒来的时候起床了。她留了一张字条,说已经自行回宫了,让夏蝉不必惊慌,然后抱着几个包袱,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她临出来前偷了一件下人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换上,把头发用布包起来,再给自己脸上画了个丑妆,然后来到最早开市的市集上。这些做生意的商贩是整座虞京城起得最早的,城门还没开,他们的摊子已经支起来了。星涟在一个早点铺子叫了一碗稀粥和几只肉包子,吃饱了肚子,然后向店家打听了一些关于楚从渊的消息。果不其然,民间这些人都知道了从渊“通敌卖国”,说起他时言语神色间都是不屑和唾弃,星涟心里很难受。她上一次出宫,听人家说起楚从渊,还是个英勇善战的大英雄,这次出来全变了。她受不了哥哥受到这种侮辱,所以她必须找回他,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洗刷掉他的罪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陷害的。吃完东西,星涟又来到了车马市场,这里有很多供人雇佣的马车牛车、马匹骡子、还有去往异地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