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出发的两人,叶繁霜负责开车,邹茜恩坐在副驾驶座上,低头摆弄手机。朋友圈里不少朋友在秀恩爱,晒玫瑰花的,晒昂贵礼物的,也有晒两人手牵手,或者同框照的。每年情人节这天,被虐的都是单身人士。一想到等一下要见证的场面,她是既欣慰又心酸。她瞥了眼认真开车的叶繁霜,低低地叹了一句:“还好有你陪我。”叶繁霜嗤笑:“我孤家寡人,你难道也是?你的未婚夫呢?”“我们?”邹茜恩噘噘嘴,“我们又不是正经的情侣,过什么情人节,他最近忙得早出晚归,我们住一个屋檐下我都没见着他的人影。”叶繁霜:“那你们这试婚能试出来什么?”邹茜恩把手机塞进包里,手刚拿出来,手机就欢快地响了起来,她重新把它拿出来,看一眼来电显示。“闻朝给我打电话了!”邹茜恩惊讶道。叶繁霜朝她那边瞥了一眼,瞧见这孩子意外又惊喜的模样,证明她还是对闻朝有几分期待的:“看着我干什么?还不赶紧接。”邹茜恩苦恼地念叨:“万一他要找我约会怎么办?我们要去酥酥家里庆祝生日。”“你再不接,电话就要挂了。”叶繁霜提醒她。邹茜恩慌忙滑了下屏幕,把手机贴放在耳边,语气带着点迟疑:“喂。”叶繁霜倒是没听清电话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见邹茜恩眼睛瞪得圆圆的,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就像看见她偶像的签名照。片刻后,邹茜恩捂着手机,激动地跟叶繁霜说:“闻朝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他要请我吃饭。”叶繁霜颔一颔首,心说闻朝还算孺子可教。虽说两人目前是没有感情的结合,好歹该有的仪式感他没有缺失,能忙里抽出空闲时间陪未婚妻过节。邹茜恩着急地用大拇指指甲扣着食指指腹,眼睛眨个不停:“我我我……我该怎么回复他啊?”叶繁霜一脸莫名:“你的未婚夫,你问我?”邹茜恩深吸一口气,对电话里的人说:“那个,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点事,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吃饭。”叶繁霜:“……”为了宁苏意,她放了自己未婚夫的鸽子,绝对能评上“最佳闺蜜”的荣誉称号。电话里,闻朝安静了两秒,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因为据他所知,她自从订婚后就比较清闲。“这样啊,那我们下次有时间再……”“约”字没有说出来,邹茜恩就有点后悔了,一迭声地说:“等等,等等,我晚上要陪好朋友过生日,要见证很重要的事情。她家备了生日宴,你要不一起过来参加?”她小声补充道,“可以带家属的。”今晚会有很多朋友到场,她带家属应当没问题。闻朝邀请她时就做了合理的安排,晚上的时间都空出来了,当然不存在没空,只不过他有些顾虑。“会不会叨扰?”他问。“不会!”邹茜恩忙说,“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把地址发给你!”闻朝:“好。”挂断电话后,邹茜恩的脸红红的,点开微信,把宁苏意家的地址发给闻朝,跟他约好门口见。她怕闻朝太客气,特别叮嘱道:“不用买生日礼物哦,我已经送了,算我们俩的。”闻朝:“好。”解决完这件事,邹茜恩心情不错,哼起了歌,她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时间管理大师,这么安排既没有放闻朝的鸽子,也不会错过宁苏意的生日。邹茜恩像个做了好事求夸奖的小孩,笑嘻嘻地问叶繁霜:“我是不是很聪明?”叶繁霜恭维道:“是啊,天才少女!”——今天的道路尤其拥堵,车流如织,远远望去密密匝匝的车辆首尾相接。宁苏意以为井迟要带自己去某个提前约定好的餐厅就餐,当是庆祝她的生日和情人节,却不想通往的是家的方向。“我们要回家?”宁苏意表达疑问。前面堵得水泄不通,车暂时无法前行,井迟手把着方向盘,转头看她,笑容几分慵懒随性:“失望了?”“这有什么好失望的?”宁苏意真心实意道,“在家里庆祝挺好的,我还不喜欢吵闹的场所呢,这种节日各大餐厅可以想见的热闹。”“西餐厅就很安静浪漫。”井迟自己提出的问题,自己还要反驳。“我最近的胃就适合吃中餐。”宁苏意想起中午在办公室吃的烟熏三文鱼,一入口差点吐出来,胃口都差了一半。前面堵得一塌糊涂的车流开始移动,井迟跟着挪动,问:“为什么?”“可能是被珍姨的手艺养叼了。”井迟略作思考,语调突然变得深沉:“看来我的手艺还不过关,回头把珍姨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亲自向她请教。”宁苏意笑惨了:“你别逗我。”“我认真的。”道路刚开始畅通,汽车前行的速度仍旧很慢,蜗牛一样往前移动,偶尔还会停下来。井迟手伸过去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挼了挼:“我老婆工作好辛苦,我就致力于把你养得健健康康,白……”“你要是敢说白白胖胖,我就跟你绝交。”宁苏意眯着眼,打断他的话。井迟于是闭上嘴巴,噤了声,因为他原本确实要说“白白胖胖”四个字。“不过,今晚的餐点你可以放心,绝对都是中餐。”井迟愉快地换了个话题,“我专门请了厨师来家里做菜,免得你经常尝试我的手艺,会腻。”宁苏意摇摇头:“不会腻,你做菜很好吃。”井迟被戴了顶高帽,有点嘚瑟:“谢谢。”宁苏意忍不住笑,嘴角牵起弧度,配上她今天的新发型,是不一样的好看。即使天快黑了,彩霞都消失了,她的心情仍旧明媚得犹如热烈的太阳。霓虹灯和林立的高楼不断后退,光影交错间,被车速拉成一道道残影,车水马龙的世界里也有不一样的宁静。他们就在这样宁静温馨的氛围里到了家。站在电梯里,井迟对着面前的金属门整了整领带。他今天穿得非常正式,高定的修身款黑色西服,配了低调精致的胸针,黑衬衫只露出一小片,足可见质地精良。头发抓出了固定的发型,露出额头的那种,整个人英挺帅气。宁苏意注意到了,觉得他不像是去谈项目,倒像参加大型晚会,需要走红毯。很少过问他工作的宁苏意不免多问一句:“你今天的客户很特殊吗?你以前工作场合虽然会穿正装,但很少见你这么的……重视。”对,就是重视。西装、领带、胸针,包括脚下穿的那双层锃亮的皮鞋,每一处看似低调,实则透着不容忽视的心思。今天根本没见过什么客户、也没谈过项目的井迟被问愣住了,沉默了足足十秒才接上她的话:“嗯,很特殊。”宁苏意原是随口一问,听完他的回答,莫名地上了心:“有多特殊?”井迟思考良久,郑重地说:“应该是要合作一辈子的那种大客户。”“合作一辈子……”宁苏意不自觉重复他的话,而后联想到他公司的主营业务,做出猜测,“是对对方的公司绝对控股?”“不控股。”井迟说,“永远给她投资,不管有多少轮投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做她的后盾,必要时候冲锋陷阵也行。”宁苏意暂时没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类型的合作,电梯就到了对应的楼层。她一边思考一边走出电梯,穿过走廊,站定在门前,手指贴上指纹锁,门打开了。她迈进一只脚,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另一只脚迟迟没有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