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池劲的脚步都不由得顿了下来。吴长安和向晚晴虽然都已经快到古稀之年,两人当初也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结合到一起的,但两人之间的感情却非常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说的就是他们了。当初吴家遭难,像池家这样的姻亲都在第一时间坚决的与吴家划清界线,也曾有人劝过向晚晴,干脆跟吴长安离婚算了,离了婚,吴家的事就牵涉不到她的身上来了。不过,不管别人是好意还是恶意,不管旁人怎么语重心长的劝,向晚晴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分毫,就算当初在农场上的日子再怎么艰难,也始终和吴长安一起相守。到现在,也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但那十年的苦日子到底还是让老两口的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现在必须得好好将养着。在池劲看来,吴长安和向晚晴就是他心里恩爱夫妻的榜样。他觉得……嗯,将来他和顾青,也一定会像外公外婆一样恩爱几十年哒!想到这里,池劲又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来。这时,向晚晴翻过一页书,看了吴长安那里一眼,然后眼角的余光便注意到了池劲。“阿劲来了!”向晚晴将面前的书合上,脸上也现出笑容来。老两口育有一子两女,但长子十多年前就已经送到了国外去,长女早逝,次女一直呆在安宁县,到现在能够时常在老两口跟前的,也就只有池劲这个外孙了。心疼池劲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还在刘雪那个恶毒女人手下生活了这么些年,回到蓉城之后,老两口对池劲可谓是关怀备至,恨不得将过去那些年缺失的疼爱都补上来一样。吴长安听到向晚晴的话,写完了最后一笔,将笔放下,也朝着池劲招了招手:“来来来,阿劲快来看看外公今天这字写得怎么样?”池劲依言走进书房,先给了向晚晴一个拥抱,然后才来到书桌前看向吴长安的字。雪白的宣纸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宁静致远”四个字,只这样看着,便能让人从中感觉到挥毫之人心中的开阔。池劲仔细看了一会儿,笑道:“我觉得外公的笔力又精进了一些。”吴长安喜欢书法,还特别喜欢抓了池劲来评价自己的字,也正因为这样,就算池劲自己的字写得不怎么样,但眼力却是练出来了。听池劲这样一说,吴长安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极为亲昵地伸手在池劲的头上点了两下:“你这孩子,倒也知道说好话来讨外公高兴了。”池劲闻言笑了笑。然后,他一手挽着向晚晴,一手搀着吴长安,三人一起下了楼。被池劲这样搀着,吴长安吹胡子瞪眼的:“扶什么扶,你外公还没老呢!”话虽然这样说,但他也没有将池劲的手推开,而是笑眯眯的被池劲搀着往外走。到了楼下,华嫂看着笑眯眯的吴长安和向晚晴,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是要阿劲来了,老爷子和老太太才会这么高兴,阿劲,你以后有空了可得常常过来。”华嫂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呆在吴家,可以算是半个吴家人了。当初吴家遭了难,老两口被下放到北方的农场,还是华嫂一路将他们送到地头的,要不是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让老两口更被扣上“资本主义”的帽子,华嫂是恨不得留在农场照顾老两口的起居的。华嫂家三代贫农,要说成分,那是再好不过的,就连华嫂在吴家呆了那么多年,也被人认定是受资本主义剥削的劳苦大众,所以那十年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了些,但也没有受什么罪。后来吴长安和向晚晴平反回到蓉城,华嫂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吴公馆。要不是有华嫂这个熟悉的人在,吴长安和向晚晴也不会这么快就将心情调整好了。而华嫂,她之所以这样舍不得吴家,并不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有着奴性,而是因为她早就已经将吴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华嫂,池劲也是极为尊敬的。听华嫂这样说,池劲笑着道:“华嫂您放心,我会的。”华嫂听了心中高兴,立即满面笑容地道:“好好好,阿劲你陪着老爷子和老太太坐一会儿说说话,我这就去做饭,都做你爱吃的菜!”然后就风风火火的去了厨房。池劲扶着老两口在客厅的长椅上坐下,一边坐一边还有些嫌弃地道:“外公,外婆,我看啊,家里这些家具什么的都应该换一换了,这椅子坐得硬梆梆的不舒坦,我上次去小姨那里的时候,安宁县最近新开的一家家具店里,有一种坐起来可舒服的沙发,到时候外公外婆一定也喜欢!”说到这里,池劲不由得往大腿上一拍。对呀,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里来呢,顾家的家具现在在安宁县已经家喻户晓了,就是市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但对于离着有些远的蓉城,就算顾国章想要将家具卖到这里来都很是困难。他要是替外公外婆定上一套家具,到时候,说不定就能让顾家的家具打开通往蓉城的销路呢?池劲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吴长安和向晚晴却是一脸的不赞同。向晚晴伸手在池劲的手背上拍了一下,“你这孩子,家里的这些家具用的可都是好料子,这样的料子,现在找都没处找了,坐起来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不兴弄什么古里古怪的沙……发?”向晚晴一点也没有说错。吴公馆虽然是三层的小洋楼,但吴长安和向晚晴都喜欢老式风格的家具,因而家里用的都是木制家具,其中有一部分是吴家祖上传下来的,另一部分则是吴长安这几十年来四处搜罗来的,都是绝对的好料子。这些好料子的家具放在过去,那肯定不好找,但新华国成立之后,特殊年代里的百姓们都恨不得将这些旧物都毁个干净,生怕因为这些旧物就让人扣个大帽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吴长安想要搜罗这些旧家具当然也就容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