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杨海山用力点了点头，道：“秀芸，你说的对，读书确实有用，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着小桃上学，她能上到哪就供到哪！”杨树这会儿已经傻乐完了，听到杨海山这话，连忙道：“爸，我马上就要跟着姑父学手艺了，不用咱们家砸锅卖铁，也能供着小桃上学！”杨海山只不过是表达一下让杨桃上学的决心而已，又不是真的要砸锅卖铁了，现在被杨树这样一噎，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看着这父子俩的互动，其他几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尤其是杨桃，这会儿的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也正因为有了这么一出，在杨家的这大半天气氛相当的热闹。大人们在聊家常的时候，便将顾青几人打发到了一边去。对此，顾青是有些无奈的。她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总不能跟顾白似的，跟着杨树在村里到处跑吧。还是杨桃看出了顾青没有多想出去玩，想了想，问道：“表姐，你想做什么，我陪着你吧。”顾青微微一顿。她突然就想了起来，上次听杨秀芸提起外婆的时候，杨秀芸说舅妈是跟着外婆学了最正宗的蜀绣的，而且还绣得非常不错，只不过这些年一直不敢让外人知道了而已。以前在那个年代，会这样的本事当然得藏着掖着的才行，但现在却是没有什么关系了。想想杨秀芸那次穿的那身旗袍，顾青的心头一动，道：“小桃，我听我妈说舅妈是会刺绣的，你家里有没有舅妈绣的东西？”杨桃微微一愣。她没想到顾青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虽然李淑芬前几年是再三嘱咐过她和杨树，不能将这件事透露给外人知道，但表姐也不是外人，而且现在也不是前几年了，所以，就算给表姐看了也没什么事吧？这样想着，杨桃领着顾青去了她的屋子。就如杨秀芸所说的那样，李淑芬确实非常喜欢刺绣，这些年来为了不伤了一双手，不管做什么都会戴了一双手套，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的手变粗，一些粗重的活儿还都是杨海山来做的。这要是换了别人家，李淑芬一定会动辄就招来打骂，可杨海山却是个再宽容不过的人，在他看来，他自己没本事，没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若是连妻子的这点爱好都要逼着放弃的话，那也太不应该了，至于家里的那些活儿，他多做些也就是了。如此，李淑芬才好歹能够将一双手护好了。而前些年虽然不能显露于外，但李淑芬私下里也是做了不少的绣活儿的，用她的话来说，三天不做就得手生。一边说着这些，杨桃一边打开屋里的一口大箱子，一边道：“为了不招人眼，我妈将她这些年做的绣活儿都放到了我的房里……”打开箱子，里面装了大概有半箱的东西，有小件儿的绣着花草的手帕，也有大件儿的衣物，乍一看过去也真是不少。顾青有些惊叹。后世时，她也曾去博物馆看过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技艺，虽然她对刺绣不懂，也比较不出来李淑芬绣的与博物馆里的那些到底谁好谁坏，但她可以看得出来的是，李淑芬绣的那些花鸟虫鱼都格外的栩栩如生，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般。“绣得真好！”顾青不由得赞叹道。听到顾青的夸赞，杨桃有些得意：“虽然不能拿出去给人看，更不能拿来穿拿来用，但我妈可是将这些东西当作是宝贝一样的，就是我这个女儿，说不定还得排到这些东西的后面去，只可惜……”“可惜什么？”顾青一边欣赏一边问道。杨桃又叹息了一声：“可惜当年奶奶留下来的那些好料子都用得差不多了，我妈以后就是再想绣，怕也是绣不成了。”也是。刺绣除了需要好的技艺，好的料子也不能缺了，要不然，随便拿一块麻布就算绣上什么看上去也就只能那样了。顾青的心头微微一动，她突然有了些想法。不过，她也没急着说什么，事情到底成不成，那还得回去问过杨秀芸之后才能知道。若是行的话……想来，像舅妈这样手巧的女人，若不是为了生活所逼，定不会像顾青从前以为的那般小家子气。顾家四人在杨海山家呆了大半天，直到下午三点多了才准备离开。虽然时间还不算晚，但这大冬天的黑得早，再晚点天都得开始变暗了。临走之前，李淑芬拉着顾青的手，将一个小布袋子塞到了顾青的手里：“这是我做的一些小吃食，不值什么，你们拿着回家当零嘴吧。”顾青也没有推辞。然后，一家四口开始往回赶。杨秀芸的心情很好，这次回来她明显感觉到了与大哥一家亲近了许多，以后杨树还要跟着顾国章学打家具，可想而知的两家肯定会越走越近，如何能不让一直因为与大哥一家的疏远而伤怀的杨秀芸高兴呢？顾国章见了杨秀芸那高兴的样子，笑道：“你看看你高兴成什么样子了。”杨秀芸抿着唇：“高兴还不成？”顾国章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又哪里会不知道杨秀芸在想些什么，只要她高兴也就好了。后面跟着的顾白觉得赶路有些无聊，想起李淑芬临走之前塞到顾青手里的那个袋子，用手肘在顾青的胳膊上轻轻碰了一下：“姐，你快把舅妈给的那些吃的拿些出来，只走路真是太无聊了，要是有瓜子就更好了……”边赶路边嗑瓜子，总能打发一下时间。顾青于是将手里的布袋子打开。里面确实放了好几样的吃的，也有顾白想要的瓜子，但让顾青意外的却是，除了这些零嘴之外，袋子里还放着另外一个袋子。打开这个袋子，顾青就看到了放在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两方丝帕，还有两个看着极为精致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