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挥了挥手:“老板娘,你先前也说了,国家的政策松动了,也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你们这不是响应国家的号召么,哪里算得上什么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再说了,现在都已经改革开放了,可没有前些年那么多的罪名。”老板娘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一双眼睛却是越来越亮。很明显,顾青的这些话,算是说到了老板娘的心里去,而且她的心里也有了决定了。过了好一会儿,老板娘才站起身,大手一挥,道:“小姑娘,听了你这些话啊,我这心里可总算是通透了,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说,那就是什么听了你的话,胜读了十年的书,今天这顿饭,姐姐请你们吃了,以后要是馋了尽管到姐这里来,姐让你们姐夫给你们做好吃的!”老板娘看着二十六七的样子,顾青三人叫声“姐”也确实不吃亏。她当然不是装大方,而是,她是真的意识到了顾青先前那番话的价值,而且觉得顾青的建议确实可行。先前来她店里吃饭的不少人,不就是因为手里没有粮票而又离开的吗?要是她这里首开先河,吃饭不要粮票,就是比国营饭店里贵那么一点,也肯定有人愿意来!还有收粮食的事……老板娘越盘算越觉得大有可为。顾青笑了笑。她也只是随口这样一说而已,并没有指着能因为提了个建议就免饭钱。事实上,这个时候的深市,在被伟人画了一个圈之后,正迎来了飞速的发展,也容纳了从全国各地涌来的人群,这些人的粮食关系大多都没有转到深市来,自然也就没有粮票,由此引发了吃饭难的问题。由这个问题为引,深市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开始尝试取消粮票。这也成了后来全国取消粮票的引子。深市现在可谓是全国瞩目,但凡是深市那里有点动静,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全国各处,到时候总会有听到消息的人效仿,顾青也只不过是提前了这么一点点给了老板娘一个建议而已,能抵了一顿饭钱,倒也算是不错。她于是笑眯眯的对老板娘道:“那就多谢老板娘了,以后我们天天给这儿蹭饭吃,你可不要嫌烦。”老板娘闻言十分豪气地道:“尽管来,我这别的没有,吃的总不会缺,管饱!”然后又道:“我叫周红,你们可以叫我红姐。”“我叫顾青,”顾青道,“那是我同学兼好朋友林秀,和我的弟弟顾白。”周红笑着点头,因为心里高兴,又与顾青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嘱咐了顾青好几次,以后一定要再到她这里来吃饭,直到老板在厨房里喊上菜了,这才暂停下来,去厨房端菜。不一会儿,顾青点的三菜一汤就已经上桌了。这饭馆老板的手艺还真是不错,顾青点的几个菜虽然都是家常菜,却硬是被他做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可谓是很难得了。“赶紧趁热吃!”顾青招呼林秀和顾白。有周红先前那要免了饭钱的话,林秀和顾白这会儿也不嫌贵了,各自盛了一碗白米饭,就着美味吃得不亦乐乎。顾青见状心里高兴,也开始动筷。等到三人吃了大概一半的时候,周红和一名看着比她大个一两岁,身姿笔挺,眼光平正的男人一起走了出来。这应该就是红松饭馆的老板,也就是周红的丈夫了。顾青放下筷子,“红姐,这就是姐夫吗?”林秀和顾白虽然还没吃饱,但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见状,周红和那男人的眼里都闪过些淡淡的笑意。然后,周红笑着点头:“青青,秀秀,小白,这是你们姐夫常松。”顾青三人于是都唤了一声“姐夫”。不管是周红还是常松,虽然只认识了这么一会儿,但已经足够顾青看出来这两人都是可以结交之人了,因而这声“姐夫”叫得倒也是心甘情愿的。目光在常松的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会儿,顾青问道:“姐夫,你以前当过兵?”常松身姿笔挺,看着就真的跟一棵长得笔直的松树一般,走路之时每踏出一步都似经过了尺子量过的一般,也只有是当过兵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特征了。而且……看常松这明显是将这当作是本能的样子,应该还是才刚刚从部队里回来没多久。周红眼里一亮,道:“青青妹子,你这眼力可真是好,松哥这才刚刚退伍没两个月呢,到现在有时候都还当作自己是在队伍里,让人都没法儿说……”说的是埋怨的话,但语气里不仅没有埋怨,反而有些淡淡的骄傲。这个年代的人们对于军营的向往与热情,是后世的人没办法理解的,更不用说周红还是军属。不过……在周红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常松的眼里却迅速的闪过几丝黯淡。很显然,对于从部队里回来这件事,常松是有些遗憾的。就在顾青注意到这一点,并且有些猜测的时候,就听周红又道:“……说起来啊,jūn_rén 也真的危险,就拿松哥来说吧,这两年咱们国家与越国的边界一直都不太平,各大军区的战士时不时的就要去边境上作战,你们姐夫也去了,立了个二等功,但腿上了受了伤,虽然不影响走路吧,但是却没办法再在部队里呆了,要不然也不能回来开饭馆……”一边说着话,周红一边拿眼角的余光小心的觑着常松,直到确认常松没有什么别的反常之处了,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常松在部队里呆了不少年,今年二十八岁的他已经是连长了,原本这次就可以提副营的,哪里能想到会受伤不得不转业回家。转业之后倒是给他安排了工作,但常松性情刚直,上班没两个月就受到了周围同事的排挤,一怒之下干脆就辞了工作。没办法,周红才想着拿了自家的房子来开个小饭馆,想着这样一来常松只需要在厨房里做菜就行了,招呼客人这些事交给她,总不会再出什么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