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戏——“加戏——”“加戏——”
场内很快就响起了众人的应和声,气氛一度非常热闹,是与鬼月说鬼的纳凉说书专场极为不符。
言不周望向珍珠土豪,她可能是一不小心就要一夜暴富了。
其实,她在来说书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慢慢熬,而也早过了妄图一步登天的年纪,谁想到横财来的就那么突然。
不就是加个续集,十颗大珍珠换一炷香的故事。人凭本事赚钱,这笔买卖谁会往外推?
至于什么财不露白,什么木秀于林,现在再说都晚了。哪怕言不周当场婉拒男子打赏,人们也会猜测她私下接受赠与。
百昇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他对着台上言不周微微颔首,同意了她之后几天还能上台说续集。
这就示意报幕的去缓一缓观众的情绪,以便按照顺序请第二位说书人上台。而他则与下台的言不周一起去向珍珠土豪道声谢。
“不用客气。百老板与言先生都不用客气。”
珍珠土豪见两人前来道谢,却丝毫没摆出他挥金如土的傲气,都不曾留下姓名并且稍稍向后退了一步。
他说起稍后有事不再听下面的戏,只关心了言不周何时能出鲛人故事的续集,“还请先生给鱼鱼一个好结局,等说书时间的通告一出,我一定会来捧场的。”
什么是好的结局?是人鱼拿回了妖力回到家乡?或是遇到了另一位心爱的女子?又或者土财主死后,他与渔女重修旧好?
言不周不知珍珠土豪的理解是为何。在她看来,鱼生若是如初见,何事画扇悲秋风,只要不怨不念放下了就是好的结局。
放下了。珍珠土豪放下了十颗大珍珠就先一步离开,更是留下一段六月末市井惊现土豪的八卦。
八卦的传播速度总是很快,而它也会传得越发失真离谱。
朱仁义窝在朱府七天,他对黑白无常的恐惧终是被错失大宅字的不甘所压制。这则八卦更是火上浇油,‘刺啦’一声将他点爆了。
“姓言的兔崽子踩了我的面子还想日进斗金?这是做什么白日梦,必须给那厮些教训,让其知道汴京城谁说了算!高明,你说有什么好主意?”
高明下意识地握住了佩刀,他真的不想再去荒府对付言不周。
且不说汴京上有皇帝,哪怕汴京城的人给朱仁义面子,但妖魔鬼怪们不守人的规矩。
可是,高明作为朱仁义的贴身侍卫,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想主意,而柿子挑软的捏,他想到将问题推给开封府。
“小郎君,老爷刚刚吩咐过最近一定要收敛些。我看此事不宜由您出手,不如先去开封府问个清楚。荒府几十年没人住,这会变更了房主,那是必须要交税。可以通过这一点好好操作,让言合割肉放血。”
朱仁义有些不甘愿却还是点头了,他可不敢与父亲朱彪对着来。“行吧,一步一步收拾言合。你先去找文谦让他把这事办好,要不然我一定会记文谦一笔,他也别想稳坐开封府尹了。”
开封府后衙。
文谦一脸笑意地点了点头,对来交代他麻利办事的高明说到,“还请高侍卫转告朱郎君,征收土地房屋税是开封府职责的分内事。有劳朱郎君这般关心监督,像他这般的热心人多了,才能更好一同建设京城。明天一早,我就去落实此事。”
“行吧。文大人盯着些,不然小郎君不开心了,最后还不是要给你添麻烦。”
高明撂下这一句就走了,他可不说瞎话,万一朱仁义脾气上来拉一帮人去打架斗殴,可不是还要闹到开封府。
等刑师爷一路将高明送出开封府,他一折回后衙书房,看到案几后面无表情的文谦,则是就地呸了一口。呸的正是高明,更是其背后的朱仁义。
“大人,你说那算个什么玩意儿。猪头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还真以为开封府是他朱家开的?这都敢吩咐开封府尹做事了,胆肥到威胁大人办不好就不让您安稳。他爹不就是仗着朝中丁谓,以及宫中太……”
“老邢,慎言!狗咬了你一口,你难道也要咬回去吗?那你成什么了?”
文谦摆摆手打断了邢师爷的抱怨,“我是看透了,开封府尹不好做。天子脚下国之中心,谁能把此位坐稳做好,爱谁谁来。”
刑师爷自打文谦开始做县官,已经追随了他三十多年,这会不住心酸,身在汴京和稀泥的日子真不好过。“大人,您可别心灰,如今的形势也就是早晚而已。”
“老邢,我已经过了五十知天命,是该安享晚年了。不管朱家是起是落,再等等,我是该找个好时机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