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有个披着白色皮草的女子。
一身墨绿色的丝绒旗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旗袍领口挖成水滴状,露出她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漫天的雪地里,女子烫成大波浪的棕黑色卷发随意地用簪子绾住,簪子的尾部坠着的玉珠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晃。
她的眼中,是拼死一搏的绝望和毅然。一只玉手垂在身侧,正紧握着一把匕首。
冷冽的风刮的女子的长发飞起,露出如同天鹅一般优美的脖颈。镜头上移,到了女子的脸上。极其明艳的妆容,却丝毫盖不住那双上扬眼角中浓的化不开的决绝,勾的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滞。
微微泛红的眼眶,盈盈欲泣却强忍着,格外让人心疼。
乔桥沉浸在戏中,她那一头暖棕色的头发为了角色需要临时染成中规中矩的棕黑。这场戏是她饰演的歌女即将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前往敌方行刺,那把匕首不仅留给敌人,更是给她自己的。
“卡!很好!”导演看着乔桥的表现,忍不住连声称赞,“乔桥,你演的非常好。去休息一会儿吧,准备下等会儿的采访。”
乔桥演的女配角,在这部主旋律贺岁片中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一环,为了衬托女一号的成长过程而设立的。一个是歌女却忧心国恨家仇愿意牺牲自己,给了喻槐饰演的留洋归国的女一号心灵上的冲撞。
当时邹姐为乔桥对接这个剧本的时候,导演并不对乔桥的表现有过多期望。但是乔桥完成的出乎意料,出色到让人无法忽略。更何况这还是个极其敬业的女演员,脚都伤成那样了仍旧来上戏,比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好多了。
乔桥一下戏,助理带着几个人马上推着轮椅过来找她。边上有人要扶她上去,乔桥却皱了眉头,“谢谢,我自己来。”
她艰难地坐上来轮椅,助理的手搭上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今早那哭笑不得的状况来——
残残姐抱着自己刚好被邹姐撞个正着。
自己还没解释,连邹姐都还发问,反倒是那个抱着自己的人,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开口说:“有事等会儿再说,先让我伺候她吃完东西。”
伺候??
自己哪里让她伺候了?
邹静之心情无比复杂。
光娱传媒并没有刻板的规矩,旗下的艺人恋爱状况并不约束。所以她觉得如果乔桥真是在和这个女人谈恋爱,自己也不会阻拦。
她带乔桥这么久了,从没见过乔桥身边有个什么亲密的人。
乔桥的性格她清楚,敏感又独立,不会让人轻易踏入自己的安全区。
但是这个女人明显已经进去了,在乔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
乔桥在邹姐和残残姐的注视下吃完了很艰辛的一餐。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在接受投喂员和动物园院长的检阅。
很明显,残残姐是投喂员。
在动物园园长咄咄逼人的眼神中,乔桥终于开口,指了指在身边很淡定的人,“邹姐,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残残姐。”
邹静之:“小乔,是脑袋摔坏了吗?”
乔桥也想告诉邹姐残残姐是谁啊!可是!可是……自己并不知道啊。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不知道残残姐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自己竟然莫名对她信任?
“吃饱了?”倪子衿将碗收起来,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忙不忙,中午要吃什么?”
乔桥没搭话,邹姐说:“我收到消息说倪总今晚上要过来在这办个晚宴招待剧组,乔桥,这回你必须得去!礼服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这样你都让我去?”乔桥指了指自己的脚。
“轮椅!推着去你也得去。”邹姐语重心长,“也不看看这次倪总帮了你多少忙,你不得去给人敬杯酒?”
乔桥发现残残姐突然轻笑了一声,便抬眼看向她,“你笑什么?”
倪子衿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一点点调笑,“这个倪总听起来挺厉害。”她看着乔桥,话峰一转又说,“当然,你更厉害。”
乔桥还能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吗,不就是指自己说自己有倪总罩着的那番话么!
邹姐还在这里,她又不能发作,只能憋着。
“中午吃什么?”倪子衿端起盘子站在一边,低头藏住自己的笑意,“等你要去晚宴我可以推你去。”
也该正式介绍一下自己了,是不是?
乔桥:“不用了残残姐,你太……”太客气了。
倪子衿一本正经说:“我说了我会负责的,就这样说定了,等你忙完我过来接你。”
根本不给乔桥有拒绝的机会。
等人走了,邹姐把助理找来给乔桥化妆,哼笑几声说:“吃饱了吗?我会负责的,中午吃什么?你还知不知道你是个女明星了,保持身材听到没有!”
乔桥将手放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没吃多少,不影响上镜。”
“留着肚子到晚上。”邹姐就差捏着乔桥的耳朵跟她说你去啊你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