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悠听过许许多多好听的声音,低音炮,烈酒嗓,黄鹂音等等,就是没有听过这会儿萦绕在她耳边的声音。
低低的,很是清冽,如果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大概是炎炎夏日中的一杯清凉薄荷茶,消暑解渴,又似冰雪寒冬中被煨烫过的一壶清酒,能驱散寒意。
明明是两种极端的比喻,却奇异的融合在一起,完美的诠释了少年的嗓音——凉薄而温柔。
没错,就是少年,在阮悠思索好声音的形容词汇之后,她微抬起了下巴,随即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脸非常的帅,连向来对俊男美女没什么感觉的阮悠都看呆了两秒。
薄薄的眼皮,眼型呈天然上挑的形状,和浓密的眉毛一样狭长。
往下,是高停的鼻梁和淡色饱满的嘴唇,还有坚毅的下颚线。
额头处随意垂落的细碎刘海,覆在长到不可思议的睫毛上,消去几分淡漠疏离之味。
整张脸带给人的感觉,妖冶邪气,阴柔不失阳刚,配合着白皙的肤色,妥妥的就是个美少年。
此时,美少年面朝屋顶,黑亮的后脑勺着地,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戏谑的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看够了吗?”
阮悠眨眨眼,很诚实的回答:“看够了。”
少女特有的软糯嗓音,听得越行昭翘起唇角:“看够了就让我起来。”
顿了顿,他凑近阮悠小巧的耳蜗,压低声音:“你有点重。”
不是头一回被人说重,阮悠很是习以为常。
她垂下头,看清楚自己压在少年身上的事实,赶紧撑着手站起来。
起身的过程中,一绺栗色柔亮的发丝轻轻的扫过越行昭的脖子,带起喉结上下滚动。
“对不起,是我太重了。”阮悠站直身体,再弯下腰,对着越行昭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越行昭躺在冰凉的瓷砖地上,顺着肉嘟嘟的小手,打量起阮悠。
少女有着自然弧度的细眉,根根分明,乖顺的依着一个角度服帖。
圆溜溜的大眼睛澄澈见底,意思清晰的表达着歉意,能看出是个乖乖女。
瞳色略浅,和栗色的长发有异曲同工之妙,接着是微红的鼻头和粉嫩嫩的菱唇。
这些五官嵌在白玉圆盘似的脸上,不但不会令人心生厌恶,还会让人觉得很可爱。
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奶香味和软绵绵的曲线嗓音,将可爱升华到了极点,任谁也无法讨厌起来,越行昭亦是。
想到刚才极致柔软的触感,越行昭半眯双眼,舔了下牙根:“再靠过来一点,我被你压痛了,手抬不高。”
阮悠心底的负疚感满满的涌上来。
她屈膝下蹲,小肉手伸到越行昭指节漂亮的手边,半握住:“你能起来吗?”
越行昭带着薄茧的掌心被软的跟棉花糖似的小手包住,再度舔了记牙根。
妈的,真软。
他不露声色的收拢五指:“应该能吧。”
阮悠松口气,手臂用力,开始拉动越行昭。
越行昭很配合的直起背,再整个的站起。
一站直,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的露在阮悠眼前。
瘦瘦的。
高高的。
而且白的有点过分了。
像是营养不良。
不由得,阮悠想起吃早饭前阮志杭强调的那种小白脸。
眼前的少年,无论是哪一点,都非常的符合。
几乎是没有半分停顿,她脱口而出:“真的有男版林黛玉。”
“……”
越行昭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压到耳朵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从一个小兔子嘴里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阮悠看他站着没动,表情又有些奇怪,听从阮志杭的叮嘱,转身准备找工作人员帮忙。
“你去哪?”越行昭回神叫住她,“不想要糖了?”
“我自己会拿。”阮悠回头,“我们不熟。”
越行昭挑眉:“不熟?你压了我也叫不熟?”
没开口时,越行昭以为阮悠是个单纯的小白兔。
没有攻击性的那种。
想不到开口后,小白兔频频语出惊人。
“我已经道过歉了。”阮悠神情严肃,很有逻辑的说,“而且是你突然喊我我才会摔倒,如果你没接住我,应该是你向我道歉。”
“我不是接住你了。”越行昭看着她,语调懒洋洋的,“刚才是我不该喊你,我向你道歉。”
大概是没料到越行昭会这么说,阮悠怔了一下。
“没关系。”想了想,她真诚的道,“谢谢你。”
看来爸爸说的不完全对。
这个人虽然很漂亮,但是人挺好的。
越行昭心道果然还是可爱的小兔子,面上不显露半分。
“想要几包。”他抬头看向货架。
阮悠转回去,看着越行昭的侧脸不太确定的问:“你要帮我拿吗?”
“我表达的不够明显?”越行昭垂眸,眼带笑意,透白的灯光下,他印着阴影的脸,带了三分邪气。
阮悠:“谢谢你,我要两包。”
越行昭长臂一抬,轻松取下两包大白兔奶糖:“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没有了。”阮悠摊开手,“谢谢你,给我吧。”
“说那么多句谢谢你,不嫌累?”越行昭拿着两袋奶糖,没有递过去,“小兔子,记好了,我叫越行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