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长公主骂了一阵,三老爷起身,把茶水递给长公主,说道,“娘喝口水,消消气。”姜侯爷又说道,“我和三弟留在这里陪陪母亲,二弟、展举、展唯媳妇,你们几人就先回吧。”陆漫和姜展举非常听话地躬身退了出去,二老爷还有些蒙。他一直知道自己不受母亲待见,原来经常是他代哥哥弟弟受气,可这次怎么代自己的庶子媳妇受了气。他想不通也没法子,只得愤愤退了出来。他们刚出屋门,就听见里面砸茶碗的声音。几人的脚步顿了顿,又如没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去。回东辉院和晚轩都要经过那条林荫路,陆漫不愿意跟二老爷同路,而是带着新荷和李儿沿着游廊向后院走去。看似她去了姜悦住的湖心院,实际她是直接向鹤鸣堂的后门走去。路过湖心院的时候,还能听到从玻璃窗里传来老驸马和姜悦的笑声。这些人里,只有老傻子是不带任何目的对自己和儿女好吧。陆漫出了后门,又走上那条她刚刚穿越过来天天走几次的甬道。漫天星空璀璨,秋天的晚风已经很凉了。她四周望望,夜幕中,那层层叠叠的飞檐翘角,还有望不到边的重重院落,让她又有了之前那种被困于深宅的困惑和难受。她深呼了一口气,才抬脚向东辉院走去。而鹤鸣堂侧屋里,姜侯爷低声劝着长公主,“娘,我们都知道您是为这个家好,可您今天急切了。”长公主气道,“老婆子天天谋划,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这些儿子孙子都好过。唉,展唯媳妇之前那么乖巧,识大体,怎么现在也学着眼孔小了。我之前还一直觉着,只有她能把展唯劝在这个家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家好了,才可以相互帮衬不是。”三老爷又劝道,“展唯媳妇一直比较识大体。她之所以如此,或许是从展唯那个角度考虑。她这样,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儿,展唯已经成长起来了,他的事,母亲最好先听听他的意见。他与我们不同,从小受了些委屈……”长公主霸道惯了,一听这话就生气,提高嗓门说道,“展唯有今天的成绩,既有他的智慧和努力,也少不了本宫的维护。他若不是本宫的孙子,就凭着他是谢家一党,也不可能被皇上信任和重用。还有他媳妇,忒能惹事,行医这些年,若不是本宫护着,她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还能当上回春夫人?我对他们一房多好,姜悦享受的待遇,嫡孙女都没有。哼,他的翅膀长硬了,就想飞出去了……”三老爷说道,“是,是,是,母亲说的没错。展唯的翅膀的确长硬了,不过还不是没有飞吗。若是咱们给他加把力,兴许他就真的飞走了……”他很无奈,长公主如此主要是为了长房的利益,但他也不得不顺母亲的意。陆漫回到东辉院,上房那扇橘色小窗里传出丁玉盈和姜玖逗小哥俩的声音,还有小哥俩咯咯笑声,间或有狗吠猫叫声。那两只猫出去野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又回来了?陆漫的心里如照进一缕阳光,立即明媚温暖起来。她刚走进东侧屋,就见两条黄线一闪,她的怀里多出两只猫来。陆漫笑着拎了拎它们的小耳朵,放下,又过去抱了抱站在炕上要抱抱的小哥俩。几人说笑一阵,就让菊香带二狗二猫去耳房里歇息。菊香现在主要负责二豆二狗的喂养,青青已经放出去嫁人了。姜玖也回院子歇息了,陆漫领着小哥俩去了东厢房,看着乳娘把他们哄上床,才回了上房。丁玉盈还坐在炕上做“嫁衣”。外衣由针线房帮着做,她做的都是里面穿的。四个绣花胸罩和平角短裤已经做好,现在做的是睡衣睡裤。睡裤经过她认真仔细研究,又请教了许多绣娘,裤裆已经裁剪得比较熨贴了。陆漫挤去她身边坐下,玩笑道,“想想你穿着异世‘比基尼’的身姿,连我这个同性都会迷昏头,还不知道要把你家郡王爷迷成什么样。”丁玉盈经常被陆漫打趣,脸皮早变厚了。瞄了她一眼,笑道,“你家三爷就要回来了,都说小别胜新昏,咳咳……”她咳嗽两声,笑起来。一提到姜展唯,陆漫的气性又上来了。她叹了一口气,说了今天同长公主争执的事。最后羡慕道,“你现在该知道和郡王爷最大的好处是什么了吧?是家里人口简单!有利益了,不会出现那么多人来争抢。出人头地了,不会有人把家族捆在他身上。”又气道,“关键是,姜展唯是庶子,已经被分了出去,为了继续把他捆在这里,居然想让他放弃用命换来的利益……”丁玉盈说道,“笨,已经被分出去了,为何当初不马上搬出去?”陆漫苦笑道,“唉,说来话长。分家的时候,我们这一房分了个宅子。正好姜展唯要去北边打仗,他不放心我和展魁、小玖儿单独住,就暂时住在了东辉院。等到他打仗回来,立下大功。长公主看出皇上不愿意姜展唯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就主动迎合皇上压制了他,还帮姜侯爷升了官。当时姜展唯都气死了,也没辙,只得另提条件,给他生母请封了诰命。那时,长公主已经看出他是这个家最能干的人,当然还因为有我这个神医,就舍不得放我们这一房出去了。后来,他长住京郊健锐营,不常回家,我又是这样一种情况,离本家近也方便受长公主庇护。所以,我们即使看出了长公主的心思,也没有提出单独出去住。想着,在三爷彻底成长起来之前,我们这样可以互惠互利。如今,三爷立了奇功回来,必受重用,我又因为青和丸和抗疟的功劳被皇上所看重,我们已经完全可以自我保护了。他若再被封侯,皇上很可能会赐个府第,长公主怕我们就势离开这里,跟嫡支彻底分开……我之前非常非常尊重她,觉得她虽然强硬霸道,但是个明理的老人。可她这样一到关键时候就想牺牲庶子,很伤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