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这一觉睡得很沉,不仅因为身体虚弱,还因为终于放下了那个一直背着的沉重包袱。她出了屋子,斜阳西坠,灿烂的晚霞给这个陌生庭院笼上了一层金辉,更显得神秘和肃穆。她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同新荷和那个小丫头去了太子住的院子。谢老国公、刘国公、几位御医还都在。何承说,太子刚刚醒了一会儿,又睡着了。之前给他喝的汤药里,专门加了助睡眠的药。陆漫给太子把了诊,脉向比较平稳,没有大碍。何承之前说了太子的情况,谢老国公几人不敢全信。听陆漫亲口说了,他们才都相信。两个御医会同何承一起在这里看护太子,谢老国公也会守在这里,其他几位官员必须回府,才不致于引起别人的怀疑。陆漫在这里一住两天。除了一天三次去看望太子两刻钟,把把脉问问情况,其余的时间都呆在自己的小院里。何承和绿绫则一直陪着太子。同时,他们还教了御医如何护理太子的伤口。此时正值暮春,阳光和煦,春风温暖,陆漫最多的时间是在树下慢慢散步。从枝叶缝隙中露下点点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她畏寒的身子极是舒适惬意,也舒缓了不少压力。她是第一次跟太子接触这么长时间,直觉这位储君贤明有德,也非常勤勉,还不好色,若他能顺利继承大统,将是大楚百姓之福。她和何承都算绝色,治病又免不了肢体接触,但太子看他们的眼神清明坦荡,让人心安。终于挨到第三天下晌,陆漫看到太子的小伤口愈合得很好,没有一点感染的迹象。她暗自感叹穿越女主光环强大,太子和刘惜蕊的凝血功能没有任何问题,伤口恢复得非常令人满意。若是运气不好,遇到凝血功能不好的人,伤口紧着不愈合,古人不懂那么多,弄不好还会指责手术本身有问题。她笑得眉眼弯弯,脆声说道,“非常好,太子殿下可以回宫了。只要按照我们之前说的注意事项做,一个月就能完全愈合。”太子在动了手术的第二天就能起床自由行走,只要不大动牵扯背部的肌肉,他现在甚至感觉不到背上有伤口。听了陆漫的话,他也是笑得极其开怀。自出生以来,那种病痛如影随形,让他苦不堪言,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去……现在,若是不出意外,他终于可以告别一直折磨着自己的病痛了。他笑道,“谢谢三郎媳妇。你和姜三郎为本宫做了多少事,本宫都记着。”又对何承说道,“何爱卿,好好努力,大有前途。以后,本宫会建议太医院专门建一个外科诊所,你来负责。”得太子如此赞誉和重用,何承激动的脸蛋红扑扑的。在这三天两夜的时间里,他几乎形影不离地照顾着太子,连睡觉都是在太子的屋里搭了一张行军床。他觉得太子特别勤勉,病刚刚好一点就要看书写东西。他躬身感谢了太子,又进言道,“恕臣直言,太子殿下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万莫太过忙碌,最好少动笔,这样更有助于伤口愈合。”太子点点头,又一挥手,两个内侍捧上两个锦盒,陆漫和何承躬身接过。众人先把太子送走,之后,陆漫姐弟、谢老国公才陆续离开那个神秘的别院。陆漫和何承坐的同一辆马车。他们打开锦盒,里面装的分别是五百两的银票和一柄翡翠如意。姐弟俩笑起来,这不是钱,是荣誉。到了长公主府后,又直接坐轿去了鹤鸣堂。一走进繁花似锦的三进正院,陆漫就能听到从后一进院子里传来的人笑猫叫狗吠声,犹以姜悦的大嗓门为最。听她叫着“弟弟”,这么说来,小哥俩也在那里吧?陆漫的心都越过翘角飞了过去,却还是向上房走去。东侧屋里,不光长公主和三夫人在,连姜侯爷和三老爷都提前回来等消息。听了陆漫姐弟的讲述后,那几人都乐开了怀。既为天下,也为自家。因为还没拆线,长公主再高兴也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庆贺,留他们姐弟在这里吃晚饭,高兴高兴。她看到陆漫消瘦的脸庞很是心疼,又戳了戳陆漫的脑袋,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看你这个样子,不知要多久才能补回来。”又吩咐钱嬷嬷再去她的私库里拿些人参灵芝来。陆漫的脸也红了,搂着她的胳膊撒娇道,“祖母,我错了。以后不管大事小事,都听您老人家的,保证不阳奉阴为。”长公主笑嗔道,“好,你可要记住。若再忘了,本宫可要打人了。不好打孙媳妇,就打孙子。打得他下不来地,看你心疼不心疼。”之后,姜侯爷和三老爷又对陆漫姐弟进行了一大通表扬。长公主笑道,“不能光说,还要动真格儿的。展唯媳妇立了这个大功,对家国,对你们、你们的后人都大大有益。”三老爷哈哈笑道,“娘即使不说,儿子和大哥也知道,礼物早准备好了。”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还有姜悦喊“娘亲”、老驸马喊“唯唯媳妇”的声音。陆漫一阵欣喜,很想起身冲出门外,但在古代这样不好,她只有坐着等待。最先冲进来的是两只豆豆,它们一下跳上了陆漫的膝盖。姜悦第二个冲进来,又冲进陆漫的怀里,瘪嘴说道,“娘亲,悦儿想。”说着,眼泪都出来了,又道,“弟弟也想,他们都漂漂,都肥肥。”老驸马也冲了过来,他知道不能拉孙媳妇,就扯着自己的胡子道,“唯唯媳妇,我也想你。我不太喜欢唯唯的儿子,但看在你和小悦儿的面子上,已经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了。”说完,还翘起了小手指。陆漫嗔了老孩子一眼,说话总是那么不中听。再接着,两个乳娘抱着俊哥儿、彥哥儿过来了。陆漫先安抚了姜悦和老驸马、两只豆,就抡着抱两个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