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秦梓歆怔怔地望着季凌天俊逸的面容，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突然的转变。
季凌天轻轻将秦梓歆按在怀里，大掌柔情地轻抚她单薄的脊背，“既然是误会，我们说清楚就好了……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未来的日子，我们反而能够更加珍惜彼此。”
靠在季凌天温暖厚实的怀中，秦梓歆一点都不想要放开……
可是，心头莫名的酸涩，却教她此刻慢慢地推开了他罘。
他有些意外她的推开，拧眉看着她。
秦梓歆低头，吞噎了下喉咙间的哽咽，然后在以正色的语气对他道，“凌天，你真的考虑好了？”
“歆歆……飚”
季凌天欲扶上秦梓歆，却不想秦梓歆后退了一步。
秦梓歆拉开了与季凌天的距离，泛红的眼眸悲伤看着季凌天，“你确定你还想跟我走下去？”
“当然！”
“可是我们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问题……”
“什么事我们都可以解决。”季凌天保证道。
“但是凌天你有没有想过……复合以后，我们真的快乐的日子并不多，感受最多的是疲倦。”
秦梓歆的话教季凌天微微一愣。
秦梓歆背过身，不再面对着季凌天，自顾自道，“凌天……其实跟我在一起以后，你有很多感觉都变了……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我不再单纯，不再良善，我深沉，会算计，跟我十七岁的时候已经大相径庭……”
季凌天轻叹一声，“歆歆，我承认，你的确与十七岁的时候有很大的变化……但岁月流逝，变得不止是你，还有我，我不该单方面去指责你变了，请你原谅我当时的不够成熟……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感情一直是我最弱的地方。”
秦梓歆摇摇头，“我很了解你……其实早在我们相处之初，你就已经发现跟我相处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幸福，你纠察根本原因，最后发现其实是因为岁月的流逝，让你我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虽然都还深爱着彼此，但彼此相处在一起，已经找不回从前的感觉。”
“歆歆，我对你没有变……”季凌天低哑表白。
“你是没有变……可你也必须承认，你对现在的秦梓歆没有多少感觉。”
秦梓歆的话，再度令季凌天怔愣。
秦梓歆慢慢转过身，面对着季凌天凝重的脸庞，嘶哑逸出，“凌天，我们放过彼此吧……”
季凌天摇头。
秦梓歆泛着酸吐出，“请你不要再为了责任而跟我在一起了……”
季凌天的脸色变得愈发的深沉，眸色幽暗地看着她。
秦梓歆对上他如潭水般幽深的黑眸，缓声而出，“虽然你和任清乐的事是我误会了你，但女人的感觉是没错的……你一直希冀在我身上找回当年的感觉，但在我们相处之初你就已经发现，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也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那种美好感觉……但你是个很负责人的人，无论是浅浅，还是我那些年为你所受的苦，你都很清楚你对我负有一分责任，你不能不要我，因为此生我的不快乐全都是因为你，家人和朋友，也不允许你不要我。”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季凌天试图走近秦梓歆，秦梓歆却已经退开，保持着跟他的距离。
秦梓歆不断地摇头，后退，直至身子抵至墙面，“凌天，我求求你，不要给我同情，不要假装深爱现在我的，也不要假装你跟我在一起过得很快乐……虽然你做这些是对我好，但你知不知道，其实假装享受着你对我的宠爱的我，其实也过得并不开心……”
季凌天终于没有再向前，幽沉的神色，说明他此刻的烦忧。
秦梓歆呆呆望着季凌天，心酸吐出，“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去吧……别再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过去的事，我从没有怪过你，也没有要你负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你真的不需要自责对我。”
“今后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所有的问题……”季凌天的嗓音沙哑。
他承认了……他终于承认了。
他疼爱她，其实更多的是为了责任。
他此生都不可能对她不好，他是那样重情重义的人。
心，疼得犹如刀割一般……
秦梓歆几乎无语凝噎，但她还是以最坚强的姿态面对他，“如果我们可以一起解决问题，之前我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争执了……”
“这只是在磨合期，未来我们会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不要自欺欺人了！！”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跟他复合以后，她总是那么没用，动不懂就哭。“你已经不爱我了，凌天。”她咬着唇，痛苦地道出事实。
从他第一次跟她说“她已经不是从前的秦梓歆”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他对现在的她并无多少的爱恋……
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因为她一直害怕失去他。
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思考，她这才想通……
原来勉强是不会有幸福的，自己那样的小心翼翼，逃避，不愿意承认，其实都只是在自欺欺人。
真正的真挚的情感是不会掺杂半点杂质的……
比如他们十几年前的那场爱，那时候他们那样的信任对方，彼此跟对方心意相通，完全就没有争执和摩擦过，就算有，那也是甜蜜的争执，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疲累……
说真的，不止是他累了，她也累了。
季凌天静静地听着秦梓歆的阐述。
“凌天，其实在我和辜御臣‘有染’的照片曝光时，你就已经打算跟我离婚，但终究是理智战胜了你的感性，你最终选择听关母的话，对我演一辈子的戏……你不要否认你选择跟我在一起跟关母那晚找你谈话有关，因为爱不爱一个人，是佯装不出的……”
季凌天没有再说话，默认了她所说的话。
这一刻，秦梓歆慢慢地走到了季凌天的面前，她哽咽地对他道，“你能不能把手机给我用一下？”
季凌天顿了一秒，却还是拿出手机。
接过手机，秦梓歆打开了手机里面的短信。
如她所料，他的手机里全都是关母和瞿苒苒的短信。
她随便地打开了一条关母的信息——
凌天，去接小歆吧，不过是误会引起的一件小事，你可不能生小歆的气。
秦梓歆又打开一条，还是关母的——
凌天，不管你现在怎么想，你不能不要小歆……她为你吃过那么多的苦，你这辈子不能辜负她。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秦梓歆的鼻尖一阵的酸涩，再然后，她打开了一条瞿苒苒发给季凌天的短信。
很是凑巧的，她打开了关键的一条短信——
姐夫，我已经帮你想好哄回我姐的办法了……你现在贸然去找我姐，我姐一定不会理你，因为姐一定会生气你消失了这一个多月，但是你要是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我姐会原谅你，那就是你找律师给你们拟定一份婚姻的补充协议，协议内容我都帮你想好了……
看完这条短信，秦梓歆将开着短信的屏幕递到季凌天面前，沙哑地逸出，“我猜得没错……”
季凌天没有看手机，而是迈开步伐，径直走到了房间的落地窗前。
时间突然像是静止了一样。
秦梓歆紧紧地咬着唇瓣，不让自己的抽泣声发出。
模糊的泪眸凝睇着季凌天伟岸的背影，秦梓歆的心感觉很酸很酸。
季凌天平静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繁华，低缓出声，“歆歆……对任清乐，我的确从没有动心过，但我也必须承认，对你，我也没有了当年动心的感觉。”
秦梓歆捂着嘴，不允许自己此刻在他面前脆弱。
季凌天仿佛不敢面对秦梓歆一样，背对着她，静静地逸出，“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失去了这种感觉，也许是时间的改变又或者别的因素，但当我假装瘫痪带你回到我的身边后，我们之间的相处，给我越来越多的感受是，有很多事情，我们再也找不回当年的默契，你对于我来说甚至有点陌生……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躺在我身边的你，究竟还是不是我当年动心的秦梓歆？”
她知道她此时此刻所听见的全都是他的心里话……
他终于跟她说了心里话……
“歆歆，我没有办法跟你隐瞒……我对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信任。比如你和辜御臣暧昧照片爆发的时刻，我是真的很愤怒，因为当时我真的信以为真，我以为你再度‘背叛’了我……”
“我没有背叛你，我和辜御臣由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的……”
“我知道……”
秦梓歆嗓音微涩，“我从来就没有跟别人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季凌天倏地问，“你知道在照片事前爆发的前几天，我为什么会跟关昊争执？”
秦梓歆不明摇头。她的确记得那时候季凌天和关昊打了一架，吓死他们了……
“因为关昊对你的关心让我产生妒忌，我甚至怀疑你曾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单纯……”
秦梓歆急忙道，“那是你误会了……关昊跟我说，那时候他对我的很多亲密动作，都是因为知道当时你就在监视着我们，他想逼你承认你在乎我的事实……他当时并不知道你被m控制。”
她突然间明白他那天为什么会那样“兽性大发”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难怪他那天不管她如何的挣扎，始终像是惩罚一样对她……
委屈心酸的泪液在秦梓歆的眼眶中凝聚，她深深吸了口气，挥去颊上的泪水，“所以，我们复合以后，你对我的信任也已经失去，对我也没有了从前的热度。”
季凌天转了过身，幽沉地看着她。
秦梓歆的脸上还有残余的泪痕，但她的脸色依旧是那样的坚毅。
她从来就不习惯在他人面前展露脆弱，现在不会，今后更加不会。
季凌天一步一步地走到秦梓歆面前……室内安静得只听得到他的脚步声。
终于，他来到了她的面前，深深地望着她，“歆歆，虽然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的问题，但我并不愿意就这样让我们分开，我坚信所有的问题在未来都会迎刃而解……跟我去巴黎，我们举行我们一直梦寐以求的婚礼，让我们的感情重新洗牌，一切重新开始。”
秦梓歆看着季凌天。
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好像很近，却又很遥远的男人。
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他的思想其实很成熟，就是因为太深思熟虑，他才会一再的选择责任，包容她。
他是一个好男人，只是，不再属于她。
“我不会跟你去巴黎，所以也不会有婚礼。”秦梓歆看着季凌天，苦涩却坚强道，“请让我自己选择一次。”
季凌天沉下眼看着秦梓歆。
“我说不会有婚礼的意思是，我们的婚姻也要结束。”秦梓歆屏着息，将话说清楚。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你于心不忍，更觉得有愧于我。”秦梓歆率先打破沉默，“但我真的考虑了很久，我们在一起已经不合适，爱情早就从我们之间逝去，勉强在一起，我们在一起只是也因为亲情，不会有情人见的爱恋可言……我想如果我现在跟你举办婚礼的话，将来我们一定都会怨恨自己……”
季凌天打断她的话，脸色冷峻道，“那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歆歆，我始终相信我们之间还能重新开始……我花一个月的时间不是在犹豫是否还要继续跟你走下去，而是在想我们未来该如何相处才能走得更好。十三年的误会我们都解决了，还有什么问题是我们解决不了的？”
事上但凡能见到的问题都是能解决的，可是，心出了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他对她都已经没有了动心，又如何能够勉强自己跟她相处一辈子？
心酸地想着，秦梓歆却没有说出口。
“别多想了……”季凌天深沉地看着秦梓歆，平静开口，“我们照常举办婚礼。”
一直等到他说完，秦梓歆的心依旧是锥心般的痛。
他一点都不理解她……
他以为只要他陪着她，就是给她最大的补偿，殊不知，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补偿，只是一颗深爱的心。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季凌天问着目光呆滞的秦梓歆。
秦梓歆出声回答，“我听见了，但我不赞同你的决定。”秦梓歆喃喃继续往下说，“你以为你是在对我好，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
季凌天沉默看着她。
“虽然我很感动你这样对我，但是爱情是不需要怜悯和同情的。”秦梓歆抬起眼看他，“你真的觉得演一辈子的戏，你不会累？”
季凌天仍然沉默，脸色越来越阴沉。
秦梓歆继续往下说，“疼惜和同情是两回事，而我不需要同情。”
“歆歆……”
“你走吧……叫律师拟定好离婚协议。”秦梓歆垂下眼，落寞地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坚持？”季凌天的语气里充满着无可奈何。
“因为爱情已经走远，你我已经没有选择。”秦梓歆心酸吐出。
季凌天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秦梓歆。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季凌天缓声对秦梓歆道，“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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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秦梓歆一个人。
季凌天已经离开，房间里隐约还有他残留的气息。
秦梓歆抱膝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左手的红钻戒指。
蓦地，她伸手轻轻去摘这枚戒指。
然而，戒指却像是镶嵌在了她无名指上一样，竟摘不下来，
于是，她下床，走进了洗手间。
用水洗了手，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摘下了戒指，
看着在灯光下闪耀夺目光辉的戒指，秦梓歆感觉鼻子酸酸的。
她知道她此刻又是在不争气，所以，她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敛去心头的伤痛，这才拿着戒指，走出洗手间。
在房间里找了个合适的盒子，她将戒指放进了盒子里。
走到窗边，她看到了季凌天的车依然停在酒店的楼下。
法国有“凌天”的分公司，他出入可以很方便。
他是在担心她吗？所以还没有走？
她不用他担心的，再艰难的日子她也走过了，她早就学会了坚强。
……
黑暗的车厢里，季凌天疲累地靠在椅背上。
司机恭敬询问季凌天，“季总，是否要回酒店休息。”
“不，在这里呆一会儿。”
“好。”
安静的车厢外，是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和人。
季凌天看向车窗。
夜色中的里昂，有着法国独有的浪漫气息，却让独身的人，倍感孤独。
……
秦梓歆沉静地靠在床头，已经没有刚刚那么难受。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不想去想现在，也不想去想未来，只想这样安静地呆着。
突然而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秦梓歆的思绪。
以为是酒店的服务生，秦梓歆起身开门……
她本事无精打采的，却在开门的那一刻，怔在原地。
“你……”
是季凌天。
他居然还没走。
季凌天平静地看着秦梓歆，薄唇微启，“太晚找不到别的酒店休息，我想留在你这里过一晚，可以吗？”
太晚？
里昂的酒店应该是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吧？
他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可是，她没有拆穿他。
打开－房门，她让他走了进来。
季凌天褪下西装外套，扯松领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秦梓歆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倏地开口，“你是怕我一个人会胡思乱想吗？”
季凌天起身，走到秦梓歆面前，“我是担心你，但我一个人，也不知去哪。”
秦梓歆点点头，没说什么。
或许是刚之前的话题让彼此相处起来很是尴尬，秦梓歆随即打破沉默，“你想喝什么吗？”
季凌天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好，我睡觉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自便。”
“嗯。”
秦梓歆转身，走向了房间的大床。
<g,拉上被子。
不想打扰到秦梓歆睡觉，季凌天将房间里的灯关暗，独自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
秦梓歆其实并不想睡，未免气氛尴尬，她才找出这样的理由。
慢慢睁开眼，幽暗的灯光能让她看到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也是低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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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秦梓歆醒来的时候室内已经一片光亮。